民间鬼故事：纸人巷（4）

晨光未至，赵家后院灯火通明。两台抽水机轰鸣着抽取井水，黄色警戒线在晨风中飘荡。赵建军戴着手铐坐在警车里，眼睛死死盯着井口——作为重大嫌疑人，他本应被立即带走，但黄道士用某种方法让警察同意暂缓两小时。

"这是最后的机会。"黄道士的魂魄比昨夜更透明了，"七煞纸人借子时阴气成形，若不在日出前毁掉阵眼..."他看了眼抱着小志的王丽，"所有血脉相连者都难逃一死。"

井水抽干时，天空泛起鱼肚白。慧明和尚将特制钩索递给穿防护服的打捞员，突然转头看向赵爷爷："您确定要下去？"

赵爷爷套上橡胶手套，目光决绝："玉梅等了我五年，该接她回家了。"

井壁长满滑腻的青苔，越往下寒气越重。下到七米深时，打捞员的照明灯忽然照到井壁有块颜色异常的砖石。赵爷爷伸手一推，砖墙轰然倒塌，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天呐..."上面的慧明和尚通过对讲机听到打捞员的惊呼，"井壁里藏着密室！"

赵爷爷钻进洞口，手电筒照亮了噩梦般的场景：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六个真人大小的纸人呈环形悬挂，每个纸人胸口都贴着发黄的血符。中央石台上放着铜盆，里面凝结着黑红色的固体，像是干涸二十年的血。

"这是第七个的位置。"黄道士的虚影突然出现在铜盆旁，指着地面焦黑的纸灰，"当年我勉强毁掉这个主阵眼，但残存怨气还是形成了新纸人。"

手电筒光束扫过角落的工作台，赵爷爷发现本皮质日记。1943年3月15日的字迹潦草可怖：「秀兰和宝儿走了，但她们会永远陪我。我把她们的骨灰掺进纸浆，现在她们每晚都对我笑...」

"爸！有发现！"井上传来喊声。打捞员在井底淤泥里找到了东西——一只泡胀的女士皮鞋，正是李玉梅下葬时穿的！

"继续挖！"赵爷爷声音发抖。随着铁锨深入，更多衣物碎片出现，首到铲尖碰到某种柔软的东西...

"退后！"黄道士突然厉喝。但己经晚了，淤泥中猛地伸出一只半腐烂的手，抓住打捞员的脚踝！

赵爷爷惊恐地看到，打捞员的小腿瞬间纸化，皮肤变成脆弱的宣纸质地，血管则化作朱砂画的纹路。被拽出淤泥的李玉梅遗体更令人毛骨悚然——她的上半身还算完好，腰部以下却与纸浆融合成莲花状，发丝间缠着潮湿的纸钱。

"建军...偿命..."遗体喉咙里发出浑浊的低吼，纸化的下半身突然射出数十条纸带，箭矢般刺向井口！

"快拉他们上来！"慧明和尚在井口大喊。众人手忙脚乱拽动安全绳时，地下室悬挂的六个纸人齐齐转头，空白的脸上浮现出血红五官。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王丽怀中的小志尖叫起来："妈妈！床底有东西抓我！"三条惨白的纸手从警车底盘伸出，瞬间裹住孩子拖向老井！

"小志！"赵建军撞开车门扑出去，被纸手缠绕的手腕立刻开始纸化。黄道士的铜钱剑破空而来斩断纸手，但更多纸带从井口喷涌而出，天空飘起混着纸灰的雪。

"七煞归位！"六个纸人从井口升到半空，吸收着晨雾凝成实体。它们分别是吊死鬼、溺死鬼、烧死鬼、产难鬼、刀兵鬼和饥渴鬼，而第七个位置正被李玉梅的尸身填补。

小志被纸带悬在井口上方，额头被划开血口。血珠滴入铜盆的瞬间，所有纸人发出欢愉的嘶鸣，它们空白的面部开始浮现五官——竟是要用童子血点睛！

"不要！"赵爷爷抄起桃木锥冲向铜盆，却被刀兵鬼的纸刀刺穿肩膀。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木锥刺向小志手指。

血珠精准落入铜盆，黑血突然沸腾。黄道士的魂魄燃烧起金色火焰，他大笑着展开往生咒："以我残魂，祭告天地，魑魅魍魉——"

七具纸人在金光中扭曲燃烧，李玉梅的尸身发出解脱的叹息。赵建军抱着昏迷的小志跪地痛哭，一缕晨光穿透纸灰，映出半空中正在消散的李玉梅虚影。

"妈..."赵建军伸手去抓那缕光，虚影轻轻拭去他的眼泪，最终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晨风中。

朝阳升起时，老井轰然坍塌，所有纸灰被风吹散。黄道士最后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记住，真正的纸人，永远在活人心里..."

尾声

三个月后，赵家老宅拆迁。工人在废墟中发现半本焦黑的日记，最后一页有段模糊的字迹：

「民国三十七年冬，吾将毕生邪术封于井下。若有后人掘之，须记——惧则怨生，悔则煞成，唯坦荡者得见天光。」

远处新公墓里，赵爷爷把一束白菊放在妻子墓前。小志忽然指着天空："爷爷看！有

老人抬头望去，澄澈的蓝天上一无所有，只有春风拂过新绿的柳枝，温柔得像某个久违的拥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