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鬼故事：夜影鬼巷（4）

柯阳的瞳孔在昏暗的油灯下剧烈收缩。站在门边的年轻警察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却坚毅的脸——正是失踪三十年的张德海警官，却保持着当年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又来了一个倒霉鬼。"张德海的声音沙哑得不自然，他举起手腕，上面有一圈与柯阳相同的淤青，"欢迎来到永恒牢房。"

小女孩——林小雨静静地站在警察身旁，她的眼睛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黑洞洞的，反而透着一种诡异的清澈。她歪着头打量柯阳，嘴角微微上扬："哥哥，你记得我了吗？"

柯阳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一些碎片般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红色气球、雨中的小巷、一双伸向他的小手...但每当他试图抓住这些画面，它们就像水中的倒影般破碎消散。

"我...我应该记得什么？"柯阳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多年未用的门轴。

摇椅上的守门老人发出一声轻笑，枯瘦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扶手："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特别是当灵魂曾经离开过身体的时候。"

柯阳猛地转向老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岁那年，你高烧42度，心跳停止了三分钟。"老人的眼睛在油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医学上，那叫'短暂死亡'。而在这里..."他张开双臂，示意整个房间，"我们称之为'越界'。"

张德海警官突然激动起来："别听他的鬼话！他在扭曲事实！"但当他向前一步时，手腕上的淤青突然蔓延出黑色细线，像蛛网般爬满他的手臂。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被迫退回原位。

林小雨轻轻拉住警察的衣角，然后转向柯阳："哥哥，那天你迷路了，我带你找妈妈...然后那个坏人来了..."她的声音渐渐变得飘忽，"他把我们分开，你回去了，我留在了这里..."

柯阳感到一阵眩晕，童年那段被深埋的记忆终于浮出水面——他五岁时确实曾在老城区迷路，遇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带他找家人。然后...然后是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拿着红色气球...

"是你！"柯阳瞪向守门老人，"当年那个拿气球的男人就是你！"

老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气球只是工具，重要的是你们这些纯真的灵魂。"他站起身，长衫下摆无风自动，"这栋宅子建于1927年，是一位道长的'养灵宅'。他相信收集夭折儿童的灵魂可以炼制长生不老药。"

柯阳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上隐约可见奇怪的符咒，被岁月侵蚀得几乎无法辨认。角落里摆放的那些他以为是装饰品的小物件——拨浪鼓、布老虎、小铃铛——现在想来，都是孩童的玩具。

"道长失败了，但他留下了这个..."老人走向壁炉，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能够连接阴阳两界的容器。"

张德海警官突然喊道："别让他打开那个盒子！"

但为时己晚，老人己经掀开盒盖。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充满房间，柯阳看到盒中蜷缩着数十个微小的光点，像被困的萤火虫般无力地闪烁。

"这些是未完成的作品。"老人怜惜地说，"包括小雨的一部分。要让她安息，你必须找回她遗失在现实世界的东西——那个音乐盒。"

"音乐盒？"柯阳困惑地重复。

林小雨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里面有..."她的声音突然中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咙。

老人合上盒子，寒意立刻消退："小雨失踪时带着那个音乐盒，里面有对她最重要的东西。找到它，带回这里，她就能得到解脱。"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柯阳，"当然，每当你往返两个世界，身体就会更接近我们一些。"

柯阳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那些青黑色的血管己经蔓延到了肩膀，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柯阳质问。

老人突然暴怒，面容扭曲成可怕的狰狞："你以为你有选择吗？看看你的手！"他指向柯阳的手腕，"当那些线到达心脏，你就会永远留在这里，就像他们一样！"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后面腐烂的木质结构。柯阳惊恐地看到，在那些腐朽的墙壁间，隐约有无数细小的手在抓挠，伴随着微弱的啜泣声。

"边界开始不稳定了。"老人平静地说，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你该回去了。记住，找到音乐盒，在下次月圆前带回来。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小雨和张德海，"会有更多人被困在这里。"

柯阳还想说什么，但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搅浑的水面，扭曲旋转。最后看到的，是林小雨向他伸出手，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救我"...

"啊！"柯阳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在公寓的地板上，窗外己是黎明。他浑身冷汗，手腕上的淤青己经变成了紫黑色，那些蛛网般的黑线延伸到了上臂。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镜子里的影像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白上布满了细小的血丝，更可怕的是，脖子上昨天那道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扩大了，露出里面灰白的组织，却没有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