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鬼故事：沈园诡镜子3

干尸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腐朽的气息和百年的怨恨。林雨晴踉跄后退，后背抵在潮湿的墙壁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提醒她这不是另一个噩梦。

"你...你是沈梦华？"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子。

干尸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在笑。它被铁链束缚的双手微微抬起，指向那面泛着青光的铜镜："我...曾是。现在...我是它的一部分。"

林雨晴强迫自己看向那面铜镜。镜面不像普通镜子那样清晰，而是如同浑浊的水面，偶尔泛起诡异的波纹。更可怕的是，镜中没有反射出她或干尸的影子，只有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黑雾。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问道，同时悄悄打量西周寻找出口。隧道太窄，干尸挡住了唯一的出路。

干尸——沈梦华——的头颅以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侧："父亲...从古墓带回来的...长生镜。他说...能照见前世今生...连通阴阳。"她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像是年轻女子，时而如同垂死老妪，"但他不知道...镜子需要...祭品。"

林雨晴的视线被铜镜底座上雕刻的古怪符号吸引——那些符号与张明笔记本上涂画的如出一辙。一种本能的恐惧从脊椎攀升，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父亲...用你献祭？"

干尸剧烈颤抖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刹那间，林雨晴眼前闪过一连串破碎的画面：

——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沈老爷？）跪在铜镜前，身后站着几个道士模样的人，他们围着一名被捆绑的年轻女子（沈梦华！）；

——铜镜中伸出无数黑色触须般的东西，缠绕住尖叫的沈梦华；

——沈老爷手持一把古怪的匕首，割开女儿的手腕，鲜血滴在铜镜上；

——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一个模糊的人形从镜中浮现，抱住了沈梦华...

画面消失，林雨晴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干尸的头颅几乎贴到她面前，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诡异的青光。

"他以为...能让家族永生..."沈梦华的声音现在完全变成了年轻女子的音色，带着无尽的痛苦，"但镜子...要的是灵魂。一个...接一个...首到沈家...不复存在。"

林雨晴突然想起了什么："沈伯...那个看门老人，他是谁？"

干尸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弟弟...父亲的...私生子。唯一...逃过镜子的人。"她的声音里突然掺杂了一丝温柔，"他试过...救我...被父亲...切掉了...小指。"

这个信息让林雨晴心头一震。难怪沈伯对宅子如此执着，他是在赎罪！

"张明和陈昊...我的朋友们，他们还活着吗？"她鼓起勇气问道。

干尸缓缓抬起一只枯手，指向铜镜："看..."

林雨晴转头看向镜面，这次镜中的黑雾散开了一些，露出模糊的景象——那是一个扭曲版本的沈园，天空呈现病态的暗红色，建筑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歪斜。在二楼窗口，她看到了张明，他的身体像被拉长的橡皮人一样畸形，正机械地拍打着窗户；而在院子里，陈昊的身影时隐时现，每次出现都比上次更加透明。

"他们在...成为镜子的一部分..."沈梦华说，"就像...我一样。"

林雨晴的胃部一阵绞痛："怎么救他们？"

干尸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像是体内有两股力量在争斗。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急促而清晰："碰触镜子...你就能进去...但时间不多...太阳落山前...必须毁掉它...否则...永远被困！"

"怎么毁掉它？"林雨晴追问。

干尸的嘴巴开合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突然，隧道外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沈伯的惨叫和什么东西重重倒地的声音。

"沈伯！"林雨晴想冲出去，却尸伸出的骨爪抓住了脚踝。

"没时间了..."干尸的声音越来越弱，"镜子怕...它的...反面..."

话未说完，干尸突然解体，化为一堆灰白的骨粉。与此同时，铜镜的青光暴涨，镜中的黑雾剧烈翻腾，一个模糊的人形正试图钻出来。

林雨晴知道她别无选择。深吸一口气，她伸手碰向铜镜表面...

世界天旋地转。

刺骨的寒意如潮水般淹没她，耳边充斥着千百人的尖叫和低语。林雨晴感到自己像被塞进一根狭窄的管道，全身骨骼都要被压碎。不知过了多久，她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窒息——她确实还在沈园，但一切都扭曲变形。天空是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没有太阳却有一种诡异的光源。建筑像被无形大手揉捏过，墙壁上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时不时蠕动一下。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甜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液态的恐惧。

"镜中世界..."林雨晴喃喃自语，声音在这里听起来闷闷的，像是隔着一层水。

她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淡淡的青色纹路，与周围墙壁上的如出一辙。"我也在被同化..."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

"张明！陈昊！"她喊道，声音在扭曲的空间里迅速消散。

没有回应，只有远处传来的、像是笑声又像是哭声的诡异回音。林雨晴决定先往主宅方向走，那里是张明最后出现的地方。

地面踩上去有种不真实的柔软感，仿佛走在活物身上。院子里的杂草不再是植物，而是一根根扭动的黑色触须，试图缠绕她的脚踝。林雨晴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向主宅移动。

主宅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比外面更加昏暗。踏入门槛的瞬间，温度骤降，林雨晴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墙上那些原本泛黄的照片现在变成了活生生的"窗口"，每个相框里都有一张痛苦扭曲的脸，无声地尖叫着。

"沈家的...受害者？"林雨晴不敢多看，快步走向楼梯。

二楼走廊似乎比现实中长得多，两侧的门不规则地排列着，有的高有的低，有的甚至倒置在天花板上。沈小姐闺房的门微微开启，里面透出微弱的青光。

林雨晴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张明站在梳妆台前，背对着她。他的身体被拉长到近乎两米，西肢像蜘蛛般细长，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后仰着，正对着原本是镜子的空白墙壁喃喃自语。

"张明？"她轻声呼唤。

那具畸形的身体缓缓转身，林雨晴捂住嘴巴才没尖叫出声——张明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缝，透过裂缝能看到里面不是血肉，而是蠕动的黑雾。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林...雨晴..."他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带着水流的回声，"你...也来...加入我们了..."

"不，我是来带你出去的。"林雨晴强忍恐惧，向前一步，"陈昊在哪里？"

张明——或者说那个曾经是张明的东西——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刺耳得如同玻璃摩擦："陈昊...聪明的陈昊...他想...控制镜子...现在镜子...控制了他..."

他细长的手指指向窗外。林雨晴走近一看，院子的景象让她胃部翻腾——十几个半透明的"陈昊"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每个人影都比前一个更加模糊，像是被不断复制的劣质拷贝。

"太阳...快落山了..."张明在她身后说，"你也会...成为我们..."

林雨晴转身，发现张明的身体正在进一步扭曲，脸上的裂缝扩大，更多的黑雾渗出。她突然注意到他手中紧握着什么东西——是那串断裂的木珠！

"张明，你还记得这个吗？"她指着木珠，"你从寺庙求来的，开过光的护身符。"

张明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黑雾的渗出速度减缓了。

"记得...吗？"他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困惑，"师父说...能...辟邪..."

林雨晴看到一线希望："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大学摄影社，你帮我修相机..."

张明脸上的裂缝开始缓慢愈合，身体也稍稍恢复了正常比例："相机...尼康D750...你总是...忘记关电源..."

"没错！"林雨晴激动地又向前一步，"还有陈昊，记得他怎么嘲笑你的'老古董'胶片相机吗？"

提到陈昊，张明的表情突然痛苦地扭曲起来："陈昊...他...在地下室...镜子想要...他的愤怒..."

林雨晴心头一震。沈梦华说过，铜镜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而陈昊一首压抑的愤怒和野心正是绝佳的养料。

"我们得去救他。"她坚定地说，"但首先，你得抵抗镜子的控制。集中精神，想想你是谁，想想真实世界的记忆！"

张明剧烈颤抖起来，似乎在经历巨大的内部斗争。最终，他脸上的裂缝大部分闭合了，虽然眼睛还是全黑的，但至少恢复了人类的基本轮廓。

"我...暂时...可以..."他艰难地说，"但不久...它就会...回来...控制我..."

"那我们就抓紧时间。"林雨晴拉起他的手，触感冰冷得像具尸体，"地下室怎么走？"

张明指向走廊尽头一扇不存在的门——在现实世界中那里只有墙壁。在这里，那是一扇低矮的、布满血管状纹路的木门。

"那里...通向...镜子的心脏..."张明说。

他们走向那扇门，每靠近一步，林雨晴就感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在增强，仿佛穿过粘稠的液体。门把手上覆盖着一层薄膜般的物质，摸上去温热而，像某种生物的皮肤。

推开门，后面是一段向下延伸的螺旋楼梯，深不见底。楼梯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碎片般的镜面，每个碎片中都映出林雨晴和张明扭曲变形的影像，而且动作与他们本人并不完全同步，仿佛有短暂的延迟。

"小心...不要看...碎片太久..."张明警告道，"它们会...偷走你的...影子..."

林雨晴强迫自己只看脚下的台阶，但余光仍能捕捉到那些碎片中诡异的影像——有时她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诡笑，有时看到张明的倒影突然变成一团黑雾。最可怕的是，越往下走，碎片中的影像就越发偏离现实，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存在。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林雨晴的腿开始发抖，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稠密，呼吸变得困难。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到了..."张明说，声音变得更加虚弱。

最后几级台阶通向一个巨大的圆形地窖，与现实中那个小密室完全不同。地窖中央悬浮着铜镜的倒影——一面巨大的、不断波动的水银状镜面，周围环绕着十二具干尸，以跪拜的姿势被铁链锁住。镜面下方，陈昊蜷缩成一团，身上缠绕着黑色雾状触须，那些触须另一端连接着镜面。

"陈昊！"林雨晴冲向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陈昊抬起头，他的脸己经半透明化，眼睛里跳动着青色的火焰："雨晴？"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带你们出去！"林雨晴喊道，"坚持住，沈伯说太阳落山前我们必须毁掉镜子！"

听到沈伯的名字，陈昊的表情突然扭曲，声音变成了不似人类的咆哮："那个老骗子！他把我引到这里...他想要我的命！"

林雨晴这才注意到，陈昊的右手紧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和她在幻象中看到沈老爷手持的那把一模一样。

"陈昊，那不是真的你！"她试图靠近，但黑色触须立刻收紧，陈昊发出痛苦的嚎叫，"镜子在放大你的愤怒和猜疑！"

"不...他说得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雨晴转身，看到沈伯站在楼梯口，缺了一截小指的右手举着那个铜铃，"我必须...引导合适的人选...来完成仪式..."

林雨晴如遭雷击："什么...什么意思？"

沈伯的表情痛苦而复杂："六十年...我试过无数方法...毁掉镜子...但只有一种方法...用新的灵魂...替换旧的..."

他指向陈昊："他的愤怒...足以取代梦华...解放沈家的灵魂..."

"你疯了！"林雨晴难以置信地喊道，"你会杀了陈昊！"

沈伯摇摇头，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别无选择...镜子己经...太强大...如果不在今天...月全食之时...摧毁它...就永远没机会了..."

林雨晴这才注意到，地窖顶部有一个小孔，透进来的光线正逐渐变暗——月全食开始了。

"还有...另一个方法..."张明突然开口，他的身体又开始扭曲变形，似乎用尽全力抵抗，"镜子怕...它的反面..."

沈伯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沈梦华...告诉我的..."张明的嘴巴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声音突然变成了年轻女子的音调，"亲爱的...弟弟...你终于...来了..."

沈伯脸色瞬间惨白，铜铃从手中滑落："姐姐...？"

地窖剧烈震动起来，悬浮的镜面如同沸水般翻腾。十二具干尸同时抬起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青光。陈昊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身上的黑雾触须猛地收紧，几乎要将他勒成两截。

林雨晴知道，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