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谜中更有谜

马背上的叶之风，疲惫到了极限，但是他咬紧牙关，因为心中有信念，有杜紫。“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杜紫。”叶之风骑着老马顽强前行。

无数个黑夜里，无数个梦里，叶之风总会梦见同样的梦境：“香鱼西施”杜紫在他的怀中悠悠转醒，嫣红雪白，她柔柔地抬手，指向天边翻滚的乌云：“叶大哥，潮信要来了。”

梦醒后，天空中突然响起闷雷，暴雨如注倾泻而下，裹挟着腥咸海风的气息——这是倭寇战船最爱的天气。

人生之路从来不是宽阔平首，一马平川，其中有荆棘密布，有山高路险，有看不见的陷阱与考验。

连续几天，光禄寺从八品监事、大明“香鱼使”叶之风单枪匹马，走陆路官道，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距离北京城越来越近，鱼箱中的香鱼依然活蹦乱跳。

而，另一边为叶之风打掩护的柳青霜护镖队伍，则大张旗鼓地带着一批装着活香鱼的鱼箱走水路，唱山歌，斗渔歌，故意吸引着多方势力的围追堵截，逐渐陷入了绝境。

可，柳青霜从来就是不吃素的。

叶之风攥着缰绳的指节发白，官道扬起的尘土裹着腥气扑在脸上。他掀开鱼箱暗格，香鱼鳞片在暮色里泛着幽蓝光泽，鳃盖翕张的频率竟比前日更急促。身后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衔枚疾追，马背上的人蒙着黑巾，腰间弯刀却露着西域锻造特有的缠枝纹。

叶之风猛地勒住缰绳，老马嘶鸣着人立而起。扬起的尘土如幕，他借着马身遮挡的瞬间，将右手探入怀中暗袋。缠枝纹弯刀的寒芒己劈碎道旁枯枝，为首的蒙面人冷哼一声："香鱼使的命，今日该了结了！”

寒光掠过的刹那，叶之风突然翻身滚向路基。三枚银光自袖中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正是南太极门内家功夫秘传的芙蓉花针。暗器如蝶翼般翩跹，却精准刺向三人手腕大穴。弯刀坠地的闷响中，叶之风己踏着碎石跃起，软剑缠住对方咽喉。

"谁派你们来的？"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为首之人狞笑，口中突然喷出黑雾。叶之风瞳孔骤缩，旋即扯下衣襟掩住口鼻，软剑如灵蛇般刺入对方心脉。另外两人己趁机扑来，弯刀上的缠枝纹泛着诡异紫光。

叶之风旋身避开致命一击，怀中鱼箱却被刀锋擦过。暗格里的香鱼突然剧烈翻腾，鳞片迸发出刺目光芒。借着这瞬息之机，他手腕一抖，七枚芙蓉花针呈北斗之势射出，穿透两人面门。鲜血溅在鱼箱上，竟被幽蓝鳞片瞬间吸收。

远处传来更密集的马蹄声。叶之风抹了把脸上血污，重新系紧鱼箱。香鱼的鳃盖开合愈发急促，仿佛在催促他加快脚步。他翻身上马，望着北京城方向的微光，低声道："杜紫，等我。"而那三具尸体的伤口处，正渗出黑色汁液，顺着官道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经过激烈搏杀，叶之风胯下的老马累倒在地，口吐白沫。叶之风赶紧喂老马喝水，由于时间争分夺秒，他跃上了西域刺客的一匹黑骏马，双腿一夹马肚，朝着北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黑骏马嘶鸣着扬起前蹄，铁蹄踏碎满地星芒。叶之风怀中鱼箱随着颠簸发出轻响，香鱼在暗格里游动的水声混着马蹄声，如擂动的战鼓。他瞥见马腹处的西域刺青 —— 那是盘踞的双头蛇，鳞片间藏着暗红丝线，像是某种神秘咒印。

二十里之外，柳青霜的船队己化作焦黑残骸。她攀着漂浮的桅杆，染血的裙摆缠住半块烧焦的船板。江面上漂来的尸体中，竟有身着倭国服饰的浪人，腰间短刀刻着熟悉的菊纹。"倭寇也掺和进来了......" 她抹去脸上血水，突然摸到怀中硬物 —— 是从漕运千户尸身上扯下的半枚玉佩，纹饰与叶之风贴身所藏的那枚竟能拼合。

叶之风的黑骏马突然长嘶，前蹄深深陷进泥沼。他勒紧缰绳，风过时发出沙沙怪响。鱼箱中的香鱼疯狂撞击箱壁，幽蓝光芒透过缝隙渗出，照亮树影间晃动的黑影。"来得正好。" 他扯下衣襟缠住手掌，芙蓉花针己藏于指缝。

树后跃出十二名蒙面人，手中兵器泛着绿油油的毒光。为首者甩出链锤，铁链上的倒钩勾住叶之风的披风。千钧一发之际，他弃马翻滚，怀中鱼箱被链锤擦出火星。

突然，空中一声鹤鸣，只见一只硕大无朋的白鹤盘旋而下，骑在白鹤背上的一位女侠星眼朦胧，仙气飘飘，美轮美奂，使出一招“天女撒花”，几十枚“仙女针”刹那间射向那十多名蒙面人。

叶之风惊觉劲风擦过耳际，转身时正见白鹤展开的羽翼遮蔽半边天幕。女侠广袖翻飞间，银针如流星坠地，十余名蒙面人咽喉迸出细血，尚未发出声响便己瘫倒。她足尖轻点鹤首，白衣若流云般飘落，腰间银铃叮咚，与鱼箱中香鱼的游动声奇妙共鸣。

“叶大人，别来无恙？” 女侠摘下斗笠，露出眉眼间三分英气七分妩媚，腕间缠着的金丝软鞭上坠着与香鱼同色的幽蓝玉珠，“杜姑娘托我送来解药配方，却不想撞见这等热闹。” 她指尖划过鱼箱，香鱼突然安静下来，鳞片泛起温柔的光晕。

白鹤仙子对着叶之风，举起手中的一只香鱼手镯，笑吟吟说道：因为十万火急，杜师姐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耽搁了你“香鱼使”的任务，因此叫我带上你俩的信物“香鱼手镯”。

白鹤仙子玉腕轻转，鎏金嵌玉的香鱼手镯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晕，鱼尾处镶嵌的蓝宝石泛着与箱内香鱼相似的幽蓝。她指尖抚过镯身凸起的鳞片纹路，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杜师姐算准宁王党羽定会截杀，特意让我带着这信物。" 话音未落，镯身突然发出细微嗡鸣，与叶之风怀中香鱼幼崽的游动节奏渐渐重合。

"此镯能感应香鱼气息，也藏着杜师姐的灵鱼秘术。" 她屈指轻弹，手镯化作流光没入叶之风掌心，鳞片纹路在皮肤下蔓延成细密纹路，"遇危时催动灵力，可唤出护鱼结界。" 远处宁王铁骑的号角声愈发清晰，白鹤突然焦躁地扑棱翅膀，羽翼间飘落的银羽竟在空中凝结成透明屏障。

叶之风望着腕间若隐若现的镯影，想起杜紫沉鱼落雁的模样，可不知她如今是否依然还是当年的模样。

"小心！" 白鹤仙子的金丝软鞭突然缠住叶之风腰身向后急拽。几支淬毒弩箭擦着鼻尖飞过，钉入身后槐树瞬间腾起绿烟。

叶之风瞳孔骤缩，杜紫曾说过，能让香鱼产生共鸣的，唯有掌握 “灵鱼诀” 的秘术传人。白鹤突然发出尖锐唳鸣，远处烟尘滚滚，隐约可见数百骑铁甲军举着火把疾驰而来，旌旗上的 “宁” 字在火光中狰狞如兽。

“宁王的人。” 女侠甩动软鞭卷住叶之风手腕，“此去京城还有三十里，我的鹤能与香鱼通灵。” 她跃上鹤背将叶之风拽起，黑骏马长嘶着追随在后。白鹤振翅间带起腥风，叶之风怀中的鱼箱突然发烫，暗格自动弹开，香鱼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蓝光没入鹤羽。

江面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柳青霜浑身浴血地从浪涛中探出头。她死死攥着半块刻有机关的玉牌，身后倭寇战船正在燃烧，而水下隐约浮现出巨大的黑影 —— 那是艘绘着骷髅的海船，船帆上的 “倭” 字被血色浸透。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牌缝隙，暗格弹开的瞬间，露出半张泛黄的地图，图上标着的 “香鱼秘境”，竟与京城的位置连成诡异的符咒。

叶之风在鹤背上展开密信，信纸边缘的暗纹在月光下显现出 “灵鱼现，蛊毒生” 六字。突然，白鹤发出哀鸣急速下坠，他低头望去，只见京城方向黑雾翻涌，乾清宫的琉璃瓦上爬满猩红藤蔓，而宁王的铁骑己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