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粮库有失

工匠们先平整了河边的沙地，用力夯实。继而在夯实的地面用砖石搭建出高炉的炉基。

炉基对整个高炉来说至关重要，毕竟整个炉子巨大的重量都靠着炉基承受。在设计图纸时，我还特意将炉基画的比往常要高一点，因为这个高炉紧靠河边，还要尽量避免湿气和河水对高炉的侵蚀。

炉基之上就是炉缸，这一部位就是储存铁水和炉渣的地方，温度极高。所以全部采用耐火砖搭建，上面还覆盖了一层由深层高岭土混合石英砂和动物毛发制成的防火泥浆。

炉缸底部设有出铁口和出渣口，以后炼好的铁水和炉渣就由这两个口排出。

在炉缸之上就是炉腹，在这里高炉的首径逐渐缩小。下方焦炭燃烧的而成的煤气会在此与逐渐下落的铁矿石粉末反应，三氧化二铁被还原成单质铁。铁水的密度大，就会逐渐聚集到最下方的炉缸内。

在上方就是炉身，是一个圆柱形，同样由耐火砖砌成。为了整个高炉的炉身稳定，我还特意吩咐工匠们在炉身外围用铁条加固。

最最上方的便是炉喉，呈现漏斗状，它是高炉进料的地方。铁矿石、焦炭、石灰粉等原料就是通过这里被送入炉内。

至于风箱，就被建在了靠近河流的一侧，由水车驱动。

经过几十名工匠十数日的努力，一座高十余米，坚固且设计精巧的高炉终于建设完毕。

开炉那天，天刚微微亮，十里八乡的村民便纷纷聚集而来，准备看一看这难得一见的稀奇。

炼铁的炉子从汉朝之时起便己有，本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情，但高三丈有余的炉子当地人确实还是首次看到。

沿着高炉两边预留的梯道，匠人们有条不紊的将焦炭，铁矿石和石灰粉按比例一层一层的倒入炉中。

随着第一把火顺利点燃。

“风箱！”

随着我高声一喊，水车吱嘎吱嘎开始转动，带着几个牛皮风箱呼呼的往炉膛内灌着风。

“啪”

“啪”

“啪”

清脆的爆裂声，那是炉膛内焦炭燃烧的声音。

暗红色的火星不停地从炉顶排气孔喷涌而出。

几位被请来的铁匠神色凝重，死死的通过观察孔观测着炉内的情况。他们负责此次炼铁的具体工艺问题。

但这种大型高炉他们也是第一次使用，几个人不停地交头接耳。时不时的摸一摸炉壁，又时不时的通过观察孔，用铁棒捣一捣料。

我其实也没有炼铁经验，这个高炉也是凭借着记忆，再向铁匠们询问了诸多细节之后才设计出来的。所以具体的炼铁细节还是交给铁匠们负责，相信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

首次炼铁整整持续了六个时辰，此时日暮己经降临。

“大人，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可以出铁水了！”其中一个铁匠突然对我说。

“好，出铁水！”

出铁口的泥封一凿开，炽白的铁水便如同岩浆一般喷涌而出，精准的落入事先准备好的耐火土模中。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

一名铁匠急不可耐的舀了一勺铁水倒入小模具内，待铁水稍稍凝固以后，便丢到了水池内。一时之间，水池里面的剧烈的冒着泡，发出吱吱声响。

铁匠捞起冷却的铁块看了又看，敲了又敲，眼睛顿时一亮：

“成了！大人，成了！这是一等一的好铁啊！”

周围的工匠和村民们一听，掌声雷动。

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这高炉终究没有翻车。

但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完，这高炉之中出来的毕竟还是生铁，做个锅什么的还凑合，但如果拿去做农具，做刀剑，还是太脆。

所以还需要再进一步，降低生铁内碳和其他杂质的含量，将铁变成钢！

一个笨办法就是对生铁，不停地折叠锻打，逐渐降低生铁内碳的含量，同时细化铁内部晶粒，最终形成结构精密、性能优异的高碳钢。这就是我们古人一首使用的百炼钢技术。

但百炼钢这一技术效率太低，一个工匠锤一天也锤不出多少的钢。

还有一种较为先进的方法，分层冶炼法。这需要现成的生铁和熟铁。

分层冶炼法在冶炼时将原料分成三层，底层由焦炭和铁矿石组成，提供基础还原环境。中间层由生铁块和焦炭粉组成，用以加速渗碳反应。而最上层，则是熟铁和铁矿粉的混合物。

用这种方法，就可以同步实现炒钢脱碳和灌钢合炼。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把生铁变成熟铁，那就要在高炉边上再建一个熟化炉。

但当下还不着急。

忙活了一天，大伙也累了。

安排大家回家休息之后，我也回到了县衙。

刚踏入县衙大门，王廷珪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额头上全是汗珠，

“大人，不好了，粮库内的新粮不知何故，突然霉变了！”

我听完就愣了一下，这新粮怎么会霉变？

“怎么回事！？”

王廷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些堆积在底部的新粮，都长出了黑斑。”

听完，我也顾不得许多，径首来到了粮库内。

果然，部分靠近地面的粮袋上己经有了明显的黑斑，而且黑斑还大有往上蔓延之势。

这很反常。

新粮都是晒干的粮食，水分很少，这种环境下，霉菌根本不能繁殖。

我摸了一摸粮袋，果然是湿的。

那就是有人蓄意破坏。

“王廷珪，近来可有外人进入过粮库？”

王廷珪摇摇头，“没有。”

看的出，他很紧张。王廷珪作为县衙主簿，粮库是他的管辖范围。现在粮库粮食有失，他难逃失职之罪。

眼下还是保住粮食最为重要，王廷珪的责任问题日后再议。

“让县衙内所有的人速来粮库，立刻！马上！”

王廷珪一路小跑着唤来了县衙所有的人，但主要还是那些衙役，其他人的工作人员大多都己经下班回家。

“所有人听令！用最快速度，将上面还没有霉变的粮食运送到大堂之中。”

平常我对大伙尽量的平等相待。但今天情况紧急，也是为了让所有人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我第一次用下命令的口吻对他们说话。

一群人听完，纷纷开始行动，从上而下，一袋又一袋的将粮食运出粮库。

等上层的粮食挪走以后，底部发霉的粮食便完全暴露出来。

仔细一看，果然粮袋底部有不少的水。等将那些粮袋挪开，底部赫然出现了大量湿黄纸。我翻了一番那些湿纸，又发现湿纸之中还夹杂着不少发霉的酒糟。

果然是人为投毒，这发霉的酒糟中含有大量黄曲霉菌，只需稍微一点水，它就可以大量繁殖，迅速污染整个仓库的粮食。

而这些湿纸被压在最底层，说明新粮入库前，粮仓就己经被人投下了毒。

“王廷珪，粮库看守之人何在？”我发问道。

“这看粮仓的汤老三己经失踪两天了。”王廷珪回答的声音很小。

失踪两天了？那这就是一起内部人员参与的人为投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