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死一线间的抉择

黑雾裹着腥风灌进喉咙，苏绣娘咬得舌尖发疼。

小恶魔的尖啸刺破耳膜，暗卫的盾牌被抓出火星，李将军的长枪挑飞三只怪物，转身时肩甲又被挠出深痕。

"不能硬耗。"她攥紧慕容珏染血的袖角，玄铁髓在绣囊里冰得刺骨。

亲娘临终前的话突然撞进脑子，"山北竹屋有活棋，该走那步时，别犹豫。"

慕容珏反手扣住她手腕，剑穗上的血珠滴在她手背上："去哪？"

"山北竹屋。"她指了指被黑雾遮住的北山，"老妇人说过，那住着能破邪祟的。"

慕容珏扫了眼越聚越密的黑雾，抽剑斩断扑来的小恶魔："我带两队人引开它们，你带裴清歌走。"

"不。"苏绣娘扯下腰间绣着镇邪纹的帕子，迅速系在他腕上，"清歌留着解毒，我一个人快。"

裴清歌不知何时摸到近前，往她怀里塞了包药粉："遇着脏东西撒这个，能缓半炷香。"

苏绣娘点头，转身往山后跑。

背后传来慕容珏的清啸，暗卫们跟着他往左边杀去，小恶魔们果然嘶叫着追了过去。

山风卷着黑雾灌进领口，她跑得肺叶生疼。

竹屋该在半山坳，可平时熟稔的小路全被黑雾蒙了眼，她只能顺着记忆里的竹哨声摸，那是亲娘教她的，每到初一，竹屋会有三声短哨。

"咻，咻，咻，"

哨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苏绣娘猛抬头，看见崖边半隐半现的竹门，门楣上挂着串青铜铃铛，正被风撞得叮当响。

她扒着崖壁往上爬，指甲缝里渗出血，终于够到竹门。

手刚碰上门环，门"吱呀"开了条缝，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

"苏府的？"老者声音像老树根刮过石磨。

苏绣娘喘得说不出话，只把玄铁髓掏出来。

月光从黑雾里漏下一线，照在玄铁髓上，淡粉的光映出个"血"字，和梦里老妇人掌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老者瞳孔骤缩，突然拽她进门。

门刚关上，外头就传来小恶魔的抓挠声，竹墙被挠得簌簌落屑。

"那骨牌烧早了。"老者掀开案上的青布，露出半卷发黑的古籍，"七魄未散，聚成了大祟。"

苏绣娘盯着古籍封皮上的血字，《镇邪谱·血绣篇》。

"能破么？"她声音发哑。

老者的手指抚过古籍，突然顿住："你娘的绣法，可还记得？"

外头的抓挠声突然变尖，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撞在竹墙上。

苏绣娘听见慕容珏的剑鸣被压得发闷，知道他那边撑不了多久。

"记得。"她咬着牙点头，"血为线，骨为绷，绣魂入髓。"

老者掀开古籍第二页，露出半幅残图："拿这个去。"

苏绣娘刚要接，竹墙"轰"地裂开道缝，一只覆着黑鳞的爪子伸了进来。

老者抄起案上的青铜铃铛砸过去，铃铛撞在爪子上，发出刺耳的嗡鸣。

"快走！"老者把古籍塞进她怀里，"按图上的绣法，用你的血！"

苏绣娘攥紧古籍往外冲，风卷着黑雾灌进眼睛。

她抹了把脸，看见山脚下的战场里，慕容珏的白衣己经染成暗红，正被三只小恶魔逼到崖边。

怀里的古籍烫得惊人，封皮上的血字像活了似的，在她掌心烙下一个印子。

苏绣娘冲出竹门时，后颈被黑雾刮得生疼。

老者的哑嗓追出来："记着！

心存正义才能镇邪！"她反手将门闩扣死，听着竹墙内传来利爪撕裂木片的声响，攥紧怀里的古籍往山下冲。

玄铁髓在绣囊里震得发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山脚下的喊杀声忽近忽远，她辨出慕容珏的剑鸣弱了半分，喉间涌起腥甜，那是他受伤极重的征兆。

"苏娘子！"

马蹄声劈开黑雾。

李将军的银甲撞碎三只小恶魔，红缨枪挑开她身侧扑来的利爪："皇上早觉蹊跷，派末将带三千玄甲军来援！"他扫过她怀里的古籍，"可是破邪的法子？"

苏绣娘点头，反手将裴清歌给的药粉撒向左侧。

黑雾里传来尖啸，三只小恶魔撞在药粉形成的白雾上，鳞片滋滋冒青烟。

李将军趁机甩出腰间铁鞭，抽得怪物滚进草丛。

"跟我来！"他拽着她往战场核心跑，玄甲军的战鼓震得山壁落石。

苏绣娘看见暗卫们围成半圆，慕容珏单膝跪地，剑刃插在土里撑着身体，左肩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正顺着剑穗往下滴。

"退！"她喊。

暗卫们像听到军令，同时向后撤了三步。

慕容珏抬头，额发沾着血贴在脸上，看见她怀里的古籍时，眼尾的红痕颤了颤。

"清歌！"苏绣娘把古籍塞进裴清歌怀里，"记着《镇邪谱》第三页的解法！"裴清歌反手扯下腰间药囊，将止血散撒向慕容珏的伤口。

血珠溅在药粉上，腾起淡青色的烟。

小恶魔们又围上来。

这次玄甲军的长戟列成了墙，李将军的枪尖挑着引火符，火星溅到怪物身上，黑鳞立刻焦了一片。

苏绣娘摸向绣囊里的玄铁髓，指尖刚碰到那抹凉，忽觉后颈发毛。

斜刺里的老槐树下，有片黑雾散得格外慢。

青衫角晃了晃，等她转头，只看见块半埋在土里的残碑，碑上刻着"血祭"二字，和古籍封皮的血字一模一样。

"小心！"慕容珏的剑擦着她耳畔飞过，钉穿了从背后扑来的小恶魔。

苏绣娘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道视线太沉，像有把刀抵在脊椎骨上。

"那是什么？"裴清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满地碎鳞。

苏绣娘没说话，她摸了摸怀里的古籍，封皮上的血印正随着心跳发烫，像在提醒她什么。

玄甲军的号角响了三声。

李将军的枪尖挑起最后一只小恶魔的头颅，黑雾突然像被抽干了似的，呼啦啦往北山退去。

慕容珏踉跄着扶住苏绣娘的肩，体温烫得惊人："那古籍。。。"

"能破。"她按住他手背，触到他腕上自己系的镇邪帕子，帕角己经被血浸透了。

裴清歌翻着古籍，突然倒抽一口气："这里写着。。。要布血纹结界？"

苏绣娘的目光扫过战场。

暗卫们在包扎伤口，玄甲军在清理怪物残骸，李将军正让人抬来热水。

而那棵老槐树下，不知何时多了半截青衫，被剑刃割断的，绣着缠枝莲纹。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截布料。

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像有人在耳边轻笑。

苏绣娘猛地抬头，只看见山风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往北山去了。

怀里的古籍突然震了震。

她翻开第二页，残图边缘的血字浮了出来："以血为引，以魂为媒。"苏绣娘摸出绣针，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图上的阵眼位置。

血珠没入纸页的瞬间，她听见远处传来青铜铃铛的轻响，和竹屋门楣上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