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流涌动

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

苏绣娘被慕容珏拽着冲出地宫石门时，石阶己经裂成蛛网，一块碎石擦着她鬓角砸进黑水里，溅起腐臭的水花。

"大人！"李长风举刀劈开从黑雾里窜出的青藤，藤条上倒刺挂着黏液，"这鬼东西从地缝里冒出来的！"

慕容珏反手将黑袍人甩给裴清歌。"看好他，别让毒发前断气。"他抽出腰间软剑，剑刃刚触到青藤，藤条突然蜷成蛇形缠上剑身，竟是活的。

苏绣娘摸向怀里的焦黑绣样。

方才地宫崩裂时，绣样背面浮现的阵纹突然发烫，此刻正隔着衣襟戳她心口。

她猛地扯开衣襟，绣样上的纹路竟在皮肤下泛出青光，像条活物沿着血脉往上爬。

"看天！"赵文博的声音带着惊惶。

众人抬头。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压下浓云，云底翻涌着青黑色旋涡，旋涡中心坠下一根发光的"柱子"，不是石头，是无数条纠缠的青藤，正朝着地宫方向疯狂生长。

"那是阵眼的根。"苏绣娘咬着牙。

昨夜梦里，老绣娘咳着血在她手心画的最后一个符号，正是这种螺旋状的藤纹，"他们用活物养阵，把整座山变成了养料。"

裴清歌扒开黑袍人后颈的衣领。"看这里！"一道青藤状的疤痕从后颈爬进衣领，"他被种了藤蛊，所以能感应阵眼。"她抬头时，鬓角己渗出冷汗，"这蛊。。。和我妹妹尸身上的一样。"

慕容珏的剑"当"地斩断缠上来的藤条。"赵大人，禁军带了多少火油？"

"三十桶，全在山下马车上。"赵文博抹了把脸上的黑水，"但这藤子见火就长，方才试过，越烧越疯。"

苏绣娘突然抓住慕容珏的手腕。

她的掌心还留着绣样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云层里的旋涡跳动。"我梦里见过这个场景。"她快速道，"阵眼怕金器，尤其是绣娘用的金顶针，阿娘临终前塞给我的半块绣样，背面的纹路其实是金器的熔铸图。"

"需要多久？"慕容珏的剑又挑开三根藤条。

"半个时辰。"苏绣娘摸出袖中银梭，"但得有人引开阵眼的注意力。"

云层里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青藤柱又往下坠了丈许，地面裂开的缝隙里开始冒出青雾，沾到皮肤就起水泡。

李长风的手背瞬间红肿，他闷哼一声，挥刀劈散面前的雾团。

"我去。"苏绣娘扯下腰间绣囊，里面装着她新绣的"引魂幡"，梦里那个浑身是血的老绣娘说过，这东西能引走活阵的灵识。

"不行。"慕容珏扣住她手腕，"你身上带着阵纹印记，引过去就是送死。"

"那黑袍人活不过半个时辰。"苏绣娘盯着裴清歌怀里的人，他的眼眶里又爬出黑虫，正顺着裴清歌的手背往她袖管里钻，"他知道解放者的老巢在哪，必须活着带回京城。"

青雾突然浓了十倍。

众人眼前一片混沌，只能听见藤条抽打的声响和李长风的喝骂。

苏绣娘趁机甩开慕容珏的手，将绣囊塞进他掌心。"用这个护着裴姑娘和黑袍人，往东南方向跑，那里有我今早绣的平安符，能挡半炷香。"

"苏绣娘！"慕容珏的声音被青雾吞掉大半。

苏绣娘摸出袖中最后一根金顶针，那是阿娘留下的，针尖还沾着她当年绣百鸟朝凤时的血。

她迎着青藤柱的方向跑去，风掀起她的裙角，绣样上的阵纹在她心口灼出一道红痕。

云层里的旋涡突然剧烈转动。

苏绣娘听见头顶传来类似心跳的声响，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她怀里的引魂幡突然自燃，金线在火焰里蜷成老绣娘的脸，

"往左边躲！"

她猛地滚进旁边的土坑。

一根水桶粗的藤条擦着她发顶砸下，将方才站立的地面砸出个深坑。

苏绣娘抹了把脸上的土，抬头看向云层。

青藤柱离地面只剩两丈，藤条上的倒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握紧金顶针，针尖在掌心刺出血珠，

该开始了。

藤条抽地。

黑雾翻涌。

苏绣娘的鞋底碾过碎石，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她能感觉到心口的阵纹在发烫，那是阵眼在锁定她。

"往右！"老绣娘的声音混着焦糊味钻进耳朵。

她猛地侧身，半人高的藤鞭擦着左肩抽进土坡，泥土飞溅中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金器，和梦里阿娘画的熔铸图分毫不差。

黑雾突然凝成实体。

青面獠牙的怪物从雾里挣出，利爪带起腥风，扫断三根碗口粗的树干。

苏绣娘踉跄摔倒，掌心的金顶针扎进肉里，血珠滴在地上，竟冒起青烟。

"眼睛！"她咬着牙爬起来。

梦里那团黑雾里总晃着两点幽光，此刻怪物额心的竖瞳正泛着冷绿，像两盏鬼火。

慕容珏的软剑从斜刺里挑来，削断怪物挥向她的前爪。"去左边！"他的声音带着喘息，袖口被藤刺划开道血口，"李长风带人堵了后路，赵大人的火油车到了！"

苏绣娘反手摸出袖中匕首。

那是昨夜用金顶针熔了半块银锭打的，刃口还留着她绣百鸟朝凤时淬的血。

怪物的竖瞳收缩，她对准那点绿芒，掷！

匕首破空。

金属刺入血肉的闷响混着怪物的嘶吼。

绿瞳炸开黑血，怪物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地，震得西周藤条簌簌掉落。

"火油！"赵文博的吼声响彻山林。

三十桶火油顺着提前挖好的沟渠奔涌而来，李长风的刀劈断最后几根拦路的藤条，火把"轰"地扔进去。

火舌裹着黑烟窜上半空，将怪物残余的黑雾烧得噼啪作响。

苏绣娘踉跄着扶住树干。

掌心的金顶针还在发烫，却不像方才那样灼人了。

她望着被烧得焦黑的怪物尸体，突然发现那堆烂肉里滚出颗青幽幽的珠子，和裴清歌解剖她妹妹时从心口取出的蛊核，一模一样。

"抓住了！"裴清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怀里的黑袍人正剧烈抽搐，后颈的藤疤裂开，爬出条拇指粗的黑虫，被裴清歌的银针钉在地上。"蛊核碎了，他能撑到回京城。"

慕容珏扯下外袍裹住苏绣娘的肩。

他的指尖还沾着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怪物的："走，先回地宫。"

苏绣娘却盯着地面。

方才怪物砸出的坑里，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绸，是她今早绣的平安符。

符上的金线本该泛着暖光，此刻却凝成暗褐色，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灵气。

"地宫的阵纹。。。"她突然攥紧慕容珏的手腕，"可能没破干净。"

山风卷着焦味灌进领口。

苏绣娘望着地宫方向，那里的青雾虽散，石缝里却还渗着黑血般的黏液。

她摸出怀里焦黑的绣样，背面的阵纹竟比之前多了一道，像道新刻的疤痕，正沿着纹路缓缓蠕动。

"去地宫。"她轻声说，"我要看看那些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