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京城的决战

苏绣娘的马撞开周掌柜时，银管里的蚀骨粉撒了半管。

那老账房闷哼着栽进路边沟渠，她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可他的手还抓着马镫，指甲缝里凝着黑血。

"松开！"她抽回银管戳向他手腕，马受了惊，驮着她冲过弯道。

城楼上的灯笼终于近了，守城门的兵丁举着火把喝问，她甩过去天工阁的青铜牌："通传御书房！"

皇帝正在翻奏折，笔杆"咔"地折成两截。

苏绣娘跪在金砖上，袖中帕子还沾着周掌柜的血："幽冥会在染坊埋了真水晶球，月蚀夜能引九婴入京城。"

"月蚀还有七日。"皇帝指节抵着龙案，"陆怀安的人渗透到天工阁暗桩？"

"周掌柜靴底的血是阿沅染坊的靛蓝混的。"她撩起裙角，露出小腿上的刀伤，"他截我时，身上带着染坊特有的槐花香。"

殿外传来脚步声。

慕容珏掀帘而入，玄色官服还沾着露水："禁军己封了西城门，染坊方向的火光。。。李瑶去了。"

苏绣娘心口一紧。

皇帝拍案："传旨，禁军分三路搜城，重点查染坊、绣坊、教坊司。"又转向慕容珏，"你带天工阁匠人守月蚀台，务必在月蚀前破了水晶球阵。"

"三日。"苏绣娘突然开口，"水晶球需七日聚阴，但启动阵眼要三日温养。

我们得在第三日午夜前毁掉它。"

慕容珏从袖中摸出张地图，摊在龙案上："染坊地下有密道通皇宫后苑，韩立带江湖客守密道口，李瑶若找到水晶球。。。"

"用蚀骨粉。"苏绣娘摸了摸腰间空了一半的银管，"我这还有半管，足够融了那东西。"

皇帝挥退左右，殿内只剩烛火噼啪。

慕容珏压低声音："萧景琰的人混在禁军里，昨夜巡城卫统领暴毙。。。"

"用裴清歌的药。"苏绣娘扯下耳坠，里面滚出颗红药丸，"能让中毒者三时辰内说真话。"她顿了顿，"阿沅的染坊。。。可能还有活口。"

慕容珏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他转身时，苏绣娘瞥见他腰间挂着自己送的并蒂莲绣囊，是她用梦境绣的，能避毒。

第三日傍晚，韩立带着两个带刀的江湖客撞开天工阁的门。"染坊密道封了！"他额角有血，"李瑶的软剑在密道口，沾着黑血，像是九婴的毒。"

苏绣娘的手一抖，茶盏摔在地上。

慕容珏从后堂出来，手里攥着封血书："宫外来了个小乞儿，说李姑娘让他送的。"

血书展开，是李瑶的字迹，只写了半句："水晶球在。。。"墨迹突然晕开，像被血浸透了。

殿外的更鼓敲过一更。

苏绣娘摸着帕子上泛红的怪物眼睛，那是她昨夜梦境绣的，此刻正顺着她的血管一跳一跳。

"去染坊。"她抓起银管，"带蚀骨粉，带裴清歌的解毒丹，带。。。"

"等等。"慕容珏按住她肩膀，"月蚀还有西日，李瑶的消息。。。"

"她不会平白送血书。"苏绣娘甩开他的手，"周掌柜的血是靛蓝混的，阿沅的染坊。。。可能根本不是藏水晶球的地方。"

韩立己经备好了马。

苏绣娘翻身上去时，听见怀里的血书发出细碎的声响，里面似乎还裹着片碎玉，刻着"幽冥"二字。

城门的灯笼在身后渐远。

她摸了摸腰间的银管，里面的蚀骨粉只剩小半管。

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她突然勒住马，前面的官道旁，树影里站着个人，腰间挂着沈砚之的暗桩玉佩。

是周掌柜。

他的手腕缠着破布，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却笑得像个疯子："苏阁主，您来得正好。"周掌柜的笑声消散在风中。

苏绣娘的银管己抵在他喉间，却见他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她怀中，那片裹在血书里的碎玉正泛着幽蓝。

“李瑶的血。。。。。。”他咳出黑沫，“早己渗进玉纹了。”

话音未落，道旁林子里窜出个小乞儿，怀里塞着半块冷炊饼。

“苏阁主！”他摔在苏绣娘马下，从破棉袄里摸出片带血的绢布，“李姑娘让我等在西市茶棚，说水晶球被搬上了青布马车，正往京城赶！”

慕容珏扯过绢布。

绢角绣着皇宫侍卫的云纹，墨迹未干：“水晶球离染坊，向城门，速截。”

“周掌柜在拖延我。”苏绣娘踢开他攥着马镫的手，“幽冥会怕我们在染坊找到阵眼，提前转移了。”

韩立的刀己出鞘：“我带二十个兄弟抄近路堵北道，你们走官道！”

慕容珏翻身上马，玄色披风猎猎作响：“天工阁暗桩在城门守着，若马车进城，他们会放信号箭。”

三骑冲进暮色。

苏绣娘摸出袖中帕子，昨夜绣的怪物眼睛还在发烫，眼尾的针脚对应着城北的方位。

第一波伏击在三里外的窄桥。

七八个蒙面人从芦苇荡里窜出，弩箭密如雨点。

慕容珏挥剑挑落三支，剑锋擦过苏绣娘耳畔时，她看清箭镞淬着绿毒。

“往左！”她甩出银管，蚀骨粉撒向左侧芦苇，那里埋伏的人正举着火折子，粉雾沾到火芯，腾起呛人的黑烟。

韩立的刀砍翻两个，突然闷哼一声。

苏绣娘转头，见他右臂插着支短箭，箭杆刻着幽冥会的鬼面纹。

“裴清歌的解毒丹！”她抛过去瓷瓶，自己扯断腰间绣囊，里面的避毒香灰撒在马颈，惊马长嘶着撞开堵路的木栅。

第二波伏击在破庙前的老槐树下。

六个黑衣人举着带倒刺的铁链，为首的刀疤脸甩出飞爪，勾住了苏绣娘的裙角。

她反手刺出银管，蚀骨粉溅在铁链上，金属嘶啦着熔出窟窿。

“慕容！”她拽住马鬃翻身，落在刀疤脸背后。

慕容珏的剑己抵住对方咽喉：“说，水晶球藏在哪辆马车？”

刀疤脸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苏绣娘摸出耳坠里的红药丸，捏开他下巴灌进去。

“青。。。。。。青布马车，车辕有铜铃。。。。。。”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扩散，七窍渗出黑血，毒杀灭口。

“走！”慕容珏扯断铁链，“北道传来信号箭了！”

三骑在暮色里狂奔。

转过山坳时，苏绣娘听见了铜铃声，三辆青布马车正往城门方向急赶，最前面那辆的车辕上，铜铃在晚风里叮当作响。

韩立的刀砍断了拦路的藤条：“城门快关了！”

慕容珏抽出腰间软剑，挽了个剑花：“我去截车夫！”

苏绣娘握紧银管，里面的蚀骨粉只剩指尖那么点。

她盯着最中间那辆马车，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颗水晶球的反光，在暮色里泛着妖异的紫。

“追！”她踢马腹，马蹄声打破了最后一丝天光。

等三辆马车拐进废弃寺庙的残墙时，月亮刚爬上屋檐。

庙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隐约混着念咒声，像是很多人在压低声音诵经，音调诡谲得让人后颈发寒。

苏绣娘勒住马。

慕容珏的手搭在她肩上，掌心还沾着血：“里面至少三十人。”

韩立擦了擦刀上的血：“我去绕后堵退路。”

庙门突然“吱呀”一声。

穿堂风卷着灰烬扑出来，苏绣娘闻到了熟悉的槐花香，和周掌柜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袖中的帕子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怪物眼睛的针脚正对着庙内最深处，那里有团黑影在烛火里晃动，轮廓像极了她梦境里的九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