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秘女子

隐渊入口的风卷着松针扫过林逆鳞的脸，她踉跄半步，左手死死抠住石壁，心脉的裂痕正像活物般啃噬着心脏，每跳一下都像被碎冰扎进血肉里。

身后南宫羽的银针擦着苏烬的耳尖钉入洞顶，碎石簌簌落在周瑶护着陈风的剑鞘上。

"逆鳞，你的脸色。。。"萧寒的手搭上她肩膀，掌心的冰气顺着衣料渗进来，却压不住她体内翻涌的腥甜。

林逆鳞咬着舌尖，血味在口腔里炸开，痛意让神智清明些："撑得住。"她反手攥住萧寒的手腕，短刃上逆鳞纹忽明忽暗，方才吞噬南宫家剑气时，血脉似乎多了丝若有若无的共鸣，像有人在意识深处敲了下古钟。

"想跑？"南宫羽的冷笑裹着内劲撞进耳中，十二根透骨钉破空而来，这次目标是她后心。

林逆鳞瞳孔微缩，正要侧身，一道白影突然从头顶飘落。

那是个穿月白裙的女子，发间只插一根青玉簪，连步法都像云在飘。

她抬手轻挥，十二根透骨钉便"叮"地全钉在她身前三尺的无形气墙上，尾端还在震颤。

"隐渊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女子侧过脸，眼尾的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南宫家的小崽子，你爷爷当年闯隐渊第一层时，还知道给守阵人磕三个响头。"

南宫羽的脸瞬间煞白："你。。。你是柳前辈？！"他后退两步，腰间玉佩撞在石壁上发出脆响，"我、我带锁魂引了，我是来，"

"锁魂引？"女子轻笑一声，指尖拂过身侧石壁，一道暗纹突然亮起，"三百年前南宫家偷了半块引魂玉，现在倒好，连家传的锁魂引都改成用毒针开路了？"她转身看向林逆鳞众人，目光扫过逆鳞纹时顿了顿，"你们，跟我走。"

林逆鳞的短刃仍攥在手里，心脉的痛意让她太阳穴突突跳。

她盯着女子腰间那枚半块玉坠，和她从小戴在颈间的逆鳞佩，纹路竟有三分相似。"凭什么信你？"她声音沙哑，却把众人护在身后半步。

"凭我是隐渊第一层的守阵人。"女子指尖点在眉心，一道青光闪过，额间浮出与石壁暗纹相同的印记，"凭你们再拖半柱香，南宫家的后手就会封了隐渊出口。"她抬手指向洞壁另一侧，那里不知何时出现条仅容一人的小径，"或者，你们留在这儿，等南宫家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粉，掺进锁魂引里？"

周瑶倒抽一口冷气，陈风捂着被银针擦破的耳垂，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那。。。那我们跟！"

林逆鳞盯着女子的眼睛。

她见过太多谎言，可这双眼睛里没有贪婪，只有某种看惯了岁月的淡漠，像寒江武馆后山上那眼活了百年的老井。

她松开短刃，对萧寒冷声道："护好周瑶陈风。"又对苏烬点头："盯着她。"

小径比想象中逼仄，石壁上泛着幽蓝荧光，照得众人影子扭曲如鬼。

柳烟走在最前，每经过一处凸起的石笋，她便用玉簪轻敲三下。

第一次敲时，石笋突然弹出三根淬毒的尖刺，擦着周瑶的发梢钉进后方石壁；第二次敲时，脚边的青苔"唰"地裂开，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虫，柳烟反手撒出把碎玉，黑虫瞬间化作青烟。

"这是千机阵。"柳烟头也不回，"当年武圣大人布下隐渊时，怕后世子孙只会仗着武力横行，特意设了这些机巧。"她的玉簪在第三处石凹里划了个半圆，头顶突然落下大片碎石，她旋身推开陈风，自己后背撞在石壁上，"只会用蛮力破阵的，都死在第一层了。"

林逆鳞看着她撞出的闷响，注意到那处石壁上有半枚模糊的龙纹，和她逆鳞纹的尾部弧度一模一样。

她摸了摸颈间的逆鳞佩，温度比平时烫了些，像在回应什么。

"到了。"柳烟的声音突然放轻。

小径尽头是片被月光笼罩的山谷，西周古松参天，松针上凝着的露水滴落，在地上积成细小的水洼。

正前方立着座石门，门楣上刻着"隐渊"二字，笔画间有微弱的灵气流动，像活物在呼吸。

柳烟转身，月白裙角扫过满地松针："这扇门后，是隐渊第一层的试炼。"她看向林逆鳞，眼尾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但记住，这里的机会，从来只给。。。能活着走出去的人。"

月光在石门上流淌成银纱，柳烟的指尖拂过羊皮纸边缘，那纸便像活物般舒展，泛着陈旧的米黄色。"隐渊的机缘不看武力，看的是。。。与天地对话的本事。"她的声音裹着松涛，"这题解不开，门永远开不了。"

林逆鳞接过羊皮纸时，指腹触到一道凸起的暗纹，和她颈间逆鳞佩的内侧刻痕严丝合缝。

心脉的钝痛突然化作细针，从心脏窜到指尖，她睫毛颤了颤，垂眸看向纸上的字。

那是用鸟虫篆写的短句，墨迹里浸着淡金色的灵气："鳞破千机时，光从裂处来。"

"这。。。像是阵眼口诀。"周瑶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林逆鳞手背，"千机阵，刚才柳前辈提过的？"陈风踮脚张望，被苏烬一把拽回身后，后者拇指蹭了蹭腰间短刀："小心有诈。"

林逆鳞没应声。

她盯着"鳞"字的笔锋，喉间泛起铁锈味，方才吞噬南宫家剑气时，逆鳞纹在意识里敲的那声古钟，此刻正与羊皮纸的暗纹共振。

她想起寒江武馆后堂的旧书，父亲曾指着一本《九渊机鉴》说："真正的机巧，是让死物懂活人的命。"

"鳞破千机"，她的手指无意识抚过颈间玉佩，突然顿住。

逆鳞佩的边缘有十二道细痕，对应着方才南宫羽射出的十二根透骨钉；而羊皮纸上的"千机"二字，笔画恰好也是十二笔。

"裂处。"林逆鳞低喃，心脉又传来一记锐痛，她猛地抬头看向石门。

门楣上"隐渊"二字的"渊"字右下角，有道极细的裂纹，像被利器劈过却又愈合的伤口。

"逆鳞！"萧寒冷喝一声，她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己走到石门前，指尖正抵在那道裂纹上。

月光突然凝在她指腹，逆鳞纹泛起血红色的光，与裂纹里渗出的幽蓝灵气缠绕成线。

"原来如此。"林逆鳞轻声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

她顺着裂纹的走向逆时针转动，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裂纹处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刻满星图的青铜转盘。

"转三圈，停在龙首位。"柳烟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林逆鳞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站到了身侧，眼尾的朱砂痣亮得惊人，"武圣大人布阵时，用的是逆鳞龙的脊骨做枢。"

林逆鳞的手顿了顿。

逆鳞龙，她从小听父亲说，寒江武馆的镇馆武学《逆鳞九破》，便是仿逆鳞龙破鳞重生的招式所创。

此刻转盘上的龙首纹路，与她血脉里翻涌的热流，竟生出同频的震颤。

"咔。"最后一圈转完，龙首眼瞳里的夜明珠"叮"地落入槽位。

石门轰然开启，涌出的灵气裹着松木香扑在众人脸上。

周瑶的剑尖"嗡"地轻鸣，陈风猛地吸了口气："里面。。。有光！"

确实有光。

通道深处漂浮着无数淡金色的光点，像被揉碎的星子，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烬的短刀突然发出嗡鸣，他眯起眼："是武技残页的灵气。"

"机会来了。"萧寒冷白的指尖搭在腰间玉笛上，那是他暗卫首领的暗号，准备战斗。

林逆鳞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内劲在翻涌，却在触到她后背时又悄然收敛。

"想进去？先过我这关！"

尖锐的冷笑像淬毒的针，从众人头顶的古松上扎下来。

南宫羽的身影破枝而出，玄铁剑上缠着青黑色的毒雾，剑尖首指林逆鳞后心。

他发冠散乱，左脸有道血痕，显然是强行突破千机阵时受的伤："你们以为偷了我的锁魂引线索就能独吞机缘？

做梦！"

林逆鳞的瞳孔骤缩成线。

她能闻到剑上的毒雾里混着曼陀罗的甜腥，南宫家的"蚀骨散"，沾到皮肤便会腐蚀筋脉。

心脉的痛意突然爆发，她踉跄半步，却在跌倒前反手拽住萧寒的衣袖，短刃上的逆鳞纹亮起刺目的红光。

"逆鳞！"周瑶的剑己经出鞘，陈风的拳头捏得发白，苏烬的短刀划破指尖，用血在掌心画了道镇毒符。

但所有动作都慢了半拍，南宫羽的剑己刺破月光，离林逆鳞后心只剩三寸。

林逆鳞咬碎舌尖，血腥味炸开的瞬间，逆鳞血脉如火山喷发。

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短刃迎上玄铁剑，火星在两人之间炸开。

逆鳞纹顺着手臂爬上脸颊，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说："这一次。。。换我吞你的剑。"

南宫羽的瞳孔里映出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柳烟说过的话，"能活着走出去的人"。

而此刻林逆鳞身后的石门里，淡金色的光点正蜂拥而出，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即将展开的生死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