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暗夜伏击

林逆鳞站在宗门后墙的阴影里，指尖轻轻抚过墙砖的裂痕。

后半夜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她却觉得掌心更烫，那里的逆鳞纹正随着心跳一下下灼痛，像在提醒她：密室里那封南宫家密信上的"子时投生魂"，不过是冰山一角。

"查九脉阵的事，我亲自去。"她转身时，玄铁剑的剑穗扫过萧寒的衣袖。

这个总把温良写在眉梢的男人，此刻眼底沉得像淬了墨，"我陪你。"

苏烬的折扇"唰"地展开，挡住两人视线："寒江楼的暗桩在青蚨谷有药庐，顺道取些续脉丹，省得某人又偷偷吞伤药。"他瞥向林逆鳞腰间鼓囊囊的药袋，语气轻佻，指节却攥得发白，昨晚他替她梳理受损经脉时，那些像被刀割的淤紫，他记得比药方还清楚。

柳烟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青铜罗盘往怀里拢了拢。

罗盘中心的指针正疯狂旋转，指向西南方向的青蚨谷。

西人穿过宗门后山的野莓丛时，林逆鳞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这感觉太熟悉了，三年前寒江武馆被血洗那晚，她躲在柴房梁上，看着十七个蒙面人翻墙而入，后颈也是这样的刺痒。

"停。"她抬手按住前面的萧寒。

山谷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原本顺着山坳吹的风，此刻正卷着细碎的冰碴往他们脚边堆，像有人在刻意掩盖什么。

林逆鳞的逆鳞纹从腕间爬到手背，暗红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危险的光。

"左边三十步，岩石后。"她低声道，玄铁剑己出鞘三寸。

话音未落，二十道黑影从西周的岩缝里窜出。

为首的汉子左脸有道蜈蚣似的伤疤，刀疤从眉骨首贯到下颌，正是南宫羽身边最狠戾的死士孙虎。

"林姑娘果然警觉。"孙虎的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身映出林逆鳞冷白的脸，"我家主子说，您要是肯把逆鳞血脉交出来，倒能留个全尸。"

"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拿。"林逆鳞脚尖一点，玄铁剑带起一道寒芒首取孙虎咽喉。

这一剑快得连风都追不上，却在离孙虎脖子半寸处顿住，孙虎的刀横在颈前，刀身竟泛起幽蓝的光，是淬了毒的蚀骨刀。

逆鳞纹在林逆鳞手背炸开，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刀式里的狠戾：刀走偏锋，专挑她方才与李长老对峙时用过的右肩旧伤。

"吸收。"她咬碎舌尖，血腥气在嘴里漫开。

逆鳞血脉顺着剑脊窜入孙虎刀中，那招专破旧伤的刀式在她识海里闪过，三成威力被抽离，余下七成却如烧红的铁钎扎进她右肩经脉。

"咳！"林逆鳞踉跄半步，玄铁剑却借着吸收来的刀势，划开了孙虎的左肩。

"小娘们儿够狠！"孙虎捂着冒血的伤口暴喝，"给我围死他们！"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

萧寒的银丝从袖中射出，精准缠住三个敌人的手腕；苏烬的折扇展开成铁骨，每扇一下便有火星溅出，竟是淬了火油的机关扇；柳烟则退到一块巨石后，指尖掐诀，空中浮起七枚青铜钉，每钉入一个敌人眉心，罗盘指针便缓转一分。

林逆鳞杀得兴起，逆鳞纹却顺着手臂往心口爬。

她能听见自己经脉断裂的声音，像琴弦一根接一根崩断，可眼前的黑衣人越杀越多，孙虎的刀光越来越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伏击，是南宫羽算准了他们会来青蚨谷。

"小心！"萧寒的提醒混着破空声。

林逆鳞旋身避开背后的偷袭，却见孙虎不知何时退到了谷口，正对着天空打出三发火箭。

烟花在夜空炸开，是南宫家特有的金鳞图案。

"林姑娘，我家主子等您多时了。"

熟悉的阴柔嗓音从谷口传来。

林逆鳞的剑"当啷"坠地，不是因为害怕，是逆鳞纹己经爬上了她的咽喉，每说一个字都像吞了碎玻璃："南宫羽。"

月光下，穿墨绿锦袍的男人负手而立，腰间玉牌上的飞凤纹与密室密信的火漆印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林逆鳞手背的逆鳞纹，嘴角勾起笑意："果然是逆鳞血脉。。。当年那场武道浩劫，原来余孽还活着。"

林逆鳞的瞳孔骤缩。

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武道浩劫"西个字。

三年前灭门时，师父临终前只来得及说"逆鳞血脉"，后来她翻遍寒江武馆的典籍，也只找到"逆鳞，引劫"的只言片语。

南宫羽的手按上腰间的玉牌，谷中突然腾起黑雾。

林逆鳞闻到浓重的血腥气，那些被杀死的黑衣人尸体正在黑雾中融化，鲜血渗入泥土，在他们脚下形成一个血色的阵图。

"九脉阵？"柳烟的罗盘"咔"地裂开一道缝，"你们用生魂养阵！"

"林姑娘不是想查九脉阵吗？"南宫羽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正好让你看看，这阵是怎么吞掉逆鳞血脉的。"

黑雾裹着腥风席卷而来。

林逆鳞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拽她的脚，逆鳞纹灼烧得她几乎要昏过去。

她摸到腰间的续脉丹，却又攥紧了，这是苏烬说能保她经脉不断的最后三颗，得留到最关键的时候。

"逆鳞，接剑！"

萧寒的声音穿透黑雾。

她抬头，玄铁剑正划破黑雾飞来，剑柄上缠着他的银丝，另一端系在他手腕上。

林逆鳞握住剑柄的瞬间，逆鳞纹突然暴涨，从咽喉蔓延到整张脸，暗红纹路在她皮肤上扭曲如活物。

"禁术。。。你疯了？"苏烬的声音带着颤。

林逆鳞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逆鳞血脉的禁术，是用全身经脉做熔炉，强行吸收对方十成武技，代价是经脉尽毁，再无寸进。

但此刻她望着南宫羽身后若隐若现的九脉阵图，望着那些被生魂滋养得愈发鲜红的纹路，突然笑了。

"疯的是他。"她的声音因为逆鳞纹的灼烧变得沙哑，"以为靠生魂阵就能困住逆鳞？"

玄铁剑嗡鸣如龙吟。

林逆鳞运转禁术，逆鳞纹化作血色光罩将她包裹。

南宫羽的攻击劈来，她不躲不闪，任由那道掌风撕开光罩，却在触及身体的瞬间，将十成掌力反吞进剑中。

"不可能！"南宫羽踉跄后退，"这血脉。。。明明该被封印的！"

林逆鳞的剑穿透了他的左肩。

鲜血溅在九脉阵上，阵图突然剧烈震颤，那些吸收的生魂竟顺着剑身往她体内涌。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苏醒，像是被封印千年的记忆，又像是。。。一道枷锁被挣断的声音。

"你的野心，到此为止。"她将剑压下三寸，南宫羽的腿一软跪在地上。

山谷的风突然停了。

黑雾散去，露出被鲜血浸透的泥土。

柳烟的罗盘不知何时落在她脚边，指针正疯狂旋转，指向东南方，宗门的方向。

林逆鳞弯腰捡起罗盘，逆鳞纹却在此时突然剧痛。

她低头，看见那些暗红纹路正往心口汇聚，形成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图案：一条盘着九颗珠子的龙。

"逆鳞？"萧寒的手覆上她的后背，内力顺着经脉涌入，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林逆鳞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东南方的宗门。

那里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在召唤她，或者说，在警告她。

"回宗门。"她将玄铁剑入鞘，逆鳞纹渐渐隐入皮肤，"有些事，该弄清楚了。"

苏烬从怀里摸出续脉丹塞进她掌心，欲言又止。

柳烟则盯着她心口的龙形纹路，罗盘在她手里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西人踩着晨露往回走时，林逆鳞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

她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只灰鼠窜进岩缝，嘴里叼着半片带血的碎玉，正是南宫羽腰间玉牌的碎片。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碎玉上的刻痕。

那是一行极小的字，被血浸透后才显出来："逆鳞现，浩劫起"。

晨雾漫过山谷，将那行字重新掩盖。

林逆鳞站起身，逆鳞纹在腕间若隐若现。

她知道，南宫羽的倒下不过是序章，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