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烛摇曳意难平

第一章 红烛摇曳意难平

深冬的霜雪覆满侯府飞檐，铜制兽首衔着的冰棱垂落成晶莹帘幕。秋菱跪坐在世子寝殿外廊下，指尖捏着浸透药汁的绢帕，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睫毛上凝结的霜花。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世子萧砚森带着醉意的怒喝：“滚！都给本世子滚出去！”

雕花木门被猛地踹开，侍妾云娘跌坐在雪地里，鬓边金步摇歪斜地插在雪堆里，芙蓉面涨得通红：“世子明明说过只宠我一人……”话音未落，门又“砰”地阖上。秋菱垂眸敛去眼底嘲讽，将药碗捧在掌心暖了暖，这才起身叩门：“世子，该喝醒酒汤了。”

门轴发出吱呀轻响，秋菱抬眼便撞进一双猩红的眸子。萧砚森倚在门框上，玄色中衣松垮地敞着，露出半截精瘦腰腹，衣襟上还沾着云娘的胭脂香。他伸手扣住秋菱手腕，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袖口灼人肌肤：“本世子要的人，你倒送得勤快。”

药碗险些翻落，秋菱稳住身形，声音如浸在冰泉里：“云娘子温柔貌美，最是体贴世子。”她刻意将“体贴”二字咬得极重，腕间传来的力道愈发收紧，萧砚森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秋菱，你何时学会睁眼说瞎话？”

殿内红烛突然爆开一朵灯花，秋菱望着烛泪蜿蜒在鎏金烛台上，恍惚想起三年前初入侯府的夜晚。那时她不过是个被发卖的罪臣之女，跪在祠堂前冻得失去知觉，是萧砚森解下大氅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指尖擦过她脸颊时，比今夜的雪还要凉。

“松开。”秋菱偏头避开他滚烫的鼻息，“世子若是醉了，秋菱去唤大夫。”她的挣扎换来更凶狠的桎梏，萧砚森将她抵在门板上，掌心贴着她后腰往上游走：“怎么？在云娘房里看本世子与她欢好时，你不是看得挺专心？”

秋菱咬住下唇，那日她奉老夫人之命送醒酒汤，正撞见萧砚森将云娘按在榻上，罗帐晃动间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她原欲退下，却被萧砚森含笑的目光钉在原地：“秋菱留下。”此刻他掌心的温度灼烧着肌肤，秋菱偏过头：“世子醉了。”

“醉？”萧砚森扯开她衣襟，望着锁骨处淡淡的月牙形胎记轻笑出声，“你可知本世子为何独留你在身边？”他的唇落在她颈侧，秋菱浑身僵硬如木雕，只觉有滚烫的湿意顺着肌肤纹理蔓延：“因为只有你，敢用那种眼神看本世子——像是在看阴沟里的老鼠。”

窗外寒风卷着细雪扑进殿内，秋菱突然伸手攥住他后颈的发，在萧砚森吃痛的闷哼中，将药碗举到他唇边：“既然如此，世子更该喝了这碗醒酒汤，清醒着好好看看，秋菱不过是个通房丫鬟，担不起世子的‘厚爱’。”

萧砚森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烛火，喉结滚动着饮尽汤药。辛辣的药味混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苦茶香在舌尖散开，他松开手，却见秋菱利落地整理衣襟，屈膝行礼时露出一截纤细后颈：“夜深了，世子早些安歇。”

木门重新阖上的瞬间，萧砚森跌坐在榻上，望着掌心残留的温度怔忡良久。窗外秋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摸过枕边那枚褪色的帕子，上面用金线绣的并蒂莲早己磨得模糊——那是秋菱入府时，他偷偷藏起的生辰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