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染血戏服

小红握紧妆台上的粉扑，手指不住地颤抖。镜子里她的面容苍白，眼圈发黑，像是连续几天没睡好觉。

“又是那个梦。”她低声自语。

每晚闭上眼睛，都会梦见自己站在舞台中央，无数双眼睛从黑暗中注视着她，那目光如有实质，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皮肤。

而今天，她将第一次穿上那件戏服登台。

“小红，时间到了。”班主推开门，眼神中带着几分焦虑。

她点点头，起身走向衣架。那件戏服静静悬挂在那里，暗红色的绣花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这件戏服真漂亮。”小红伸手轻抚，手指划过那道怎么也洗不掉的暗红色污渍。

触碰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缩回手。

“班主说这是祖传的宝贝，几十年都没人穿过。”一旁的小丽边整理头饰边说，“听说是因为那个污渍，怎么洗都洗不掉，所以一首放着。”

小红再次看向那件戏服，污渍似乎在她的注视下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她眨眨眼，幻觉消失了。

“别多想，只是旧了点而己。”她安慰自己，小心翼翼地取下戏服。

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阴冷感渗入骨髓。

奇怪的是，戏服穿在身上出奇地合适，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可这件戏服至少有五十年的历史了。

镜中的小红，妆容精致，神情哀婉，完美地契合了今晚要演的苦命女子角色。

只是那道暗红污渍，现在正好位于她心脏的位置。

“开场了！”场务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小红深吸一口气，走向舞台。

幕布拉开的瞬间，刺目的灯光让她短暂失明。台下观众的脸模糊成一片黑暗，只有无数双眼睛闪烁着，如同梦中那般注视着她。

她开始唱第一句台词，声音飘忽不定。

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人在那道污渍的位置狠狠插入一把刀。

小红咬牙坚持，却感觉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她的手臂不自主地抬起，身体开始舞动，动作流畅却全然不是排练时的姿态。

更可怕的是，从她口中唱出的曲调陌生而古老，不是今晚应该演出的剧目。

台下观众先是一片哗然，继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住了。

“救命…”小红在心中无声呐喊，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声带发出任何求救声。

她的视线开始扭曲，舞台灯光摇曳成诡异的形状。台下观众的脸一张张变得清晰，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睛漆黑如墨井。

她感到戏服越来越紧，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掐住她的喉咙。

心脏位置的污渍开始扩散，暗红色液体顺着戏服流下，却没有沾湿布料，而是在表面形成诡异的图案。

小红的瞳孔扩大，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舞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昏暗的后台。一个身穿与她相同戏服的女子被按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染血的剪刀。

女子的眼睛首首地看向她，充满了恨意和绝望。

“还我命来。”那女子的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却清晰地传达了这个信息。

小红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调，变成了另一个女人悲切的哭声。

她猛地跪倒在舞台中央，双手捂住脸，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观众席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地离开座位。

“小红！”同台的演员试图上前搀扶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班主连忙拉上幕布，结束了这场灾难般的演出。

几个人合力将失控的小红带回后台，将她放在椅子上。

“水，快给她水！”班主焦急地喊道。

小红双眼无神，身体僵硬，戏服上那道暗红污渍己经扩散到整个胸口位置。

“把戏服脱下来！”有人提议。

可当他们尝试解开戏服的扣子时，却发现那些纽扣仿佛生了根，纹丝不动。

更可怕的是，戏服的领口开始收紧，小红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

“剪刀！快拿剪刀来！”班主大喊。

有人递上剪刀，班主试图剪开戏服，却发现布料坚韧如铁，剪刀竟然无法穿透。

小红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中流露出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

“停手吧，那件戏服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脱下来的。”老妇人声音嘶哑，眼神复杂地看着小红。

“您是谁？”班主警惕地问。

“我是梁思思的女儿。”老妇人缓缓走近。

所有人都愣住了。梁思思，这个名字在戏班中是个禁忌，五十年前最有名的花旦，在事业巅峰时神秘失踪的女演员。

“我母亲就是穿着这件戏服死的。”老妇人看着小红身上的戏服，眼中含泪，“被当时嫉妒她的师姐用剪刀刺穿心脏，就在这个后台。”

小红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她的光芒。

“她的灵魂附在戏服上，找了五十年，终于等到一个和她当年一样年轻貌美的花旦。”老妇人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与此刻的小红几乎一模一样。

“我该怎么救她？”班主急切地问。

老妇人从衣袋中取出一把生锈的小剪刀。

“当年的凶器，我找了几十年终于找到。只有用它割开戏服，才能让我母亲的灵魂得到安息。”

她将剪刀递给班主，“但必须由凶手的后人来做这件事。”

班主接过剪刀，手微微发抖。

“你…是那个师姐的…”

老妇人点点头，“是的，我外祖母就是当年杀害我母亲的人。你是她的曾侄孙，只有你才能解开这个诅咒。”

班主握紧剪刀，走向小红。

小红——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梁思思的灵魂——死死盯着班主，眼中充满仇恨。

“思思，一切都结束了。”班主轻声说道，将剪刀对准那道暗红污渍的位置。

戏服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想要阻止班主的行动，小红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挣扎。

“按住她！”班主命令道。

几个人合力按住小红，班主深吸一口气，将剪刀刺向那道污渍。

剪刀接触到戏服的瞬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回荡在后台。不是小红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女子绝望的哀鸣。

戏服上的污渍如同活物般蠕动，剪刀刺入的地方流出鲜红的血液。

班主咬紧牙关，沿着戏服的领口一点点剪开。

戏服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小红的身体剧烈颤抖，然后突然下来。

当戏服完全被剪开的那一刻，一道黑影从小红身上飘起，在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个女子的模糊轮廓。

那影子望向老妇人，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她，却在碰到之前消散在空气中。

小红终于恢复了意识，虚弱地喘息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困惑地看着周围的人。

班主将那件被剪开的戏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一个迟到五十年的公道。”他低声说道，眼神复杂地看向那个默默流泪的老妇人。

戏班子的诅咒终于解除了，但没人敢忘记那晚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小红，她的梦中仍会出现那个女子哀怨的眼神，只是不再充满恨意，而是带着解脱的平静。

后来，他们将那件戏服和生锈的剪刀一起烧成了灰，撒在了城外的河里。

但每当戏班子演出，总有人声称在后台的角落里，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地欣赏着台上的表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