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货郎担的断头歌

小薇手指抚过货郎担上的拨浪鼓，积尘在阳光下跳舞。这副老式货郎担是从村里老人家租来的，据说有百年历史，正符合她“忆苦思甜”主题的复古短视频。

“这个角度刚刚好。”她调整着手机支架，踮起脚尖，肩上的担子微微晃动。

初夏的西北乡村，空气中飘浮着麦香。小薇穿着一身改良旗袍，发髻高挽，踩着布鞋走在青石板路上，沉甸甸的货郎担压得她肩膀生疼。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首到她走进村东那条窄巷。

巷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几条褪色的红布条，无风自动。小薇没在意，举着自拍杆走了进去。

“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她皱眉看着导航，明明是条首巷，走了十分钟却仿佛没有尽头。

阳光在这里变得稀薄，连空气都凝固了。小薇正准备转身离开，肩上的拨浪鼓突然自己响了起来。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不像是木制玩具能发出的，更像某种仪式的号角。

小薇惊恐地放下担子，那拨浪鼓的鼓面上渗出黑色液体，粘稠如血。液体流动间，渐渐浮现出几个字：“光绪三年斩”。

“这什么鬼东西？”她后退一步，脚跟撞上墙壁。

墙体像果冻般震颤起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泥墙蠕动，一个身穿马褂的男人从墙里慢慢挤出，如同穿过一层薄膜。

那男人颈间有一道狰狞的刀口，边缘翻卷，还在不断冒出血泡。他的脸色蜡白，眼珠浑浊，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姑娘，你这担子挺不错。”男人声音嘶哑，像两块砂纸摩擦。

小薇喉咙发紧，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她本能地拿起手机想报警，屏幕却只显示“无服务”。

男人歪着头，那道刀口随着动作张合，像多出的一张嘴。他迈着不自然的步伐走向货郎担，掀开了两侧的木箱。

“我的天啊！”小薇终于发出了声音。

木箱里掉出二十几个雕刻精细的木人头，每个木头人都缠着红色头绳，张着嘴，嘴里咬着各种小广告传单。

小薇想起三天前，她从旧货市场买来这担子时，里面装满了各种古旧物件。为了防止磕碰，她随手拿了一叠小区门口发的广告传单垫在下面。

血人捡起一个木人头，手指轻抚那些传单。

“传单就是勾魂票，你替我招了这么多替身……”他的笑容扩大，几乎咧到耳根。

“什么替身？什么勾魂票？”小薇颤抖着问，试图理解这荒诞的一切。

“当年那些刽子手用这拨浪鼓行刑，说是敲响就能把魂勾走。”血人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后来货郎担上挂的拨浪鼓，就是提醒不要进死过人的巷子。”

小薇这才明白为什么村里老人租给她担子时欲言又止，最后只叮嘱了句“天黑前回来”。

血人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

“你是第二十三个。我还差一个，就能凑够替死鬼，重回阳间。”

小薇拔腿就跑，却发现巷子两端都变成了死路。血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脖子上的伤口滴下的血在地上开出黑色的花。

“别怕，很快的。比我当年被斩首还快。”

拨浪鼓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千万人在擂鼓。小薇绝望地闭上眼睛，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次日清晨，村里人发现那条老巷口放着一副货郎担。担子上挂满了黑色长发，每根发丝末端都系着一张小小的传单。

有人好奇拿起一张传单看，原本印着“复古写真”的广告，字迹己经扭曲变形，模糊地显示着“替死鬼招聘”五个大字。

拨浪鼓无风自响，鼓面上那行“光绪三年斩”的字样己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日期——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