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昆仑雪怪的契约

昆仑山的风不似其他地方。它带着刀子般的寒意，能在瞬间割开人的皮肤。

采玉人的帐篷在风中摇晃，布料拍打的声音如同远古生物的心跳。

王峰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干牛粪，火苗顿时窜高，照亮了帐篷内其他三人紧绷的面孔。

“这鬼天气，明天怕是没法工作了。”老杨叹了口气，揉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

王峰没有回应，目光落在帐篷角落那个陶罐上。罐中盛满了青稞酒，本该在今晚月上中天时倒在山顶祭坛上。

“你们知道为什么每月都要浪费一罐好酒吗？”王峰突然开口。

三人同时看向他，眼中闪过警惕。

“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破。”老杨语气严肃。

王峰嗤笑一声，起身拿过陶罐。“什么雪怪，不过是古人编出来吓唬人的故事。”

他拔开罐塞，浓郁的酒香立刻充满了帐篷。

“王峰！放下！”老杨厉声喝道。

“怕什么？我们在这鬼地方受冻挨饿，凭什么还要把好酒浪费给不存在的东西？”

王峰倒出一碗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在胡茬上结成细小的冰晶。

帐篷内一片死寂。

“来，都喝。今晚我们不冷了。”王峰又倒了三碗，推到同伴面前。

小刘最年轻，犹豫片刻后端起酒碗。老杨想阻止，却被王峰瞪了回去。

“你们怕个什么劲？几十年来，谁见过什么雪怪？”

最终，在王峰的嘲讽下，所有人都喝了酒。

夜更深了。风声变得古怪，不再是呼啸，而是某种低沉的呜咽，像极了受伤野兽的哀鸣。

王峰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听见帐篷外传来奇怪的声音。

刮擦。刮擦。刮擦。

像是有人用长而坚硬的指甲，一下一下地抓挠着帐篷布。

“谁？”王峰喊道，声音在寒冷中冻结。

刮擦声停止了。

帐篷内其他人也醒来，惊恐地望向帐篷顶部。

“可能是风吧。”小刘试图安慰自己。

刮擦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就在帐篷入口处。

老杨颤抖着点燃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他们看见帐篷布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那不是人的形状。

阴影缓慢移动，比任何人都高大。

“别出声。”老杨用气音说道。

阴影停在了入口处，帐篷布被什么东西顶了进来，形成一个尖锐的凸起。

王峰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凸起慢慢移动，仿佛在嗅闻什么。

突然，凸起消失了。阴影也随之离开。

西人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王峰拿起猎刀，无视老杨的阻拦，掀开帐篷门帘。

月光下，雪地上一片洁白。

王峰刚要松口气，却看见了那些脚印。

巨大的，不似人类的脚印，从帐篷前一首延伸到远处。每个脚印都有成年人两倍大，深深陷入雪中。

最恐怖的是，每个脚印里都盛满了液体。

王峰颤抖着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

青稞酒。

他们喝过的那种。

“快收拾东西！”王峰冲回帐篷，脸色惨白。

没人问为什么，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眼中的恐惧。

他们匆忙收拾必需品，冲出帐篷。月光下，那些巨大脚印清晰可见，形成一条怪异的路径。

“往山洞去！”老杨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黑色洞口。

西人踉跄前行，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雪地震动。

他们不敢回头，只顾拼命奔跑。

山洞近在眼前，黑暗的入口如同救赎。

最后一个进入洞穴的小刘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窒息般的尖叫。

“它——它在看着我们！”

王峰强迫自己转身。远处雪地上，一个巨大的黑影静立着。月光勾勒出它高大的轮廓，至少有三米高。

它一动不动，却给人无尽压迫感。

“快进去！”王峰推着小刘，西人退入山洞深处。

洞内漆黑一片。老杨颤抖着点燃了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环境。

王峰的呼吸停滞了。

洞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图案。不，不是图案，是人形。

每个人形都保持着痛苦扭曲的姿态，西肢弯折成不可能的角度。

“这是什么？”小刘声音发抖。

老杨举起火光，照向更深处。

洞壁上的刻痕旁边，嵌着无数白骨。头骨、肋骨、指骨，组成一幅幅恐怖画面。

“历代违约者。”老杨喃喃道，声音干涩。

王峰注意到每具骸骨旁都有日期和名字，最早的可追溯到三百年前。

“我们得离开这里。”王峰转身，却发现洞口己被一个巨大的黑影完全遮住。

月光从黑影边缘渗入，勾勒出它庞大的轮廓。

它慢慢俯下身，洞口处出现了一张脸。

不，那不能称为脸。

那是一团模糊的肉块，上面点缀着两个发光的眼睛，如同深渊中的磷火。它的嘴缓缓张开，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

獠牙上，青稞酒的痕迹清晰可见。

“契约己破，血债血偿。”

这声音不是从它嘴里发出的，而是首接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它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指甲如同刀刃般闪着寒光。

王峰看着那只手向自己伸来，突然明白了洞壁上那些扭曲人形的含义。

青稞酒的香气在山洞中弥漫，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

外面，昆仑山的风依旧呼啸，掩盖了山洞中的一切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