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夜枭”（1）

法医的灯光下，陈志强的尸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他的喉咙被精准地割开，伤口边缘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林默蹲下身，手套下的手指轻轻拨开死者的衣领，不出所料，在锁骨位置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夜枭又出手了。"林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法医苏颖推了推眼镜，"第五个了，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标记。这次他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林默站起身，环视这个狭小的公寓。陈志强，38岁，离异，前妻指控他家暴的记录厚得像本电话簿。客厅的茶几上倒着半瓶威士忌，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墙上还挂着结婚照，只是女方的一半被粗暴地撕掉了。

"搜查一下卧室，"林默对身后的警员说，"特别注意有没有——"

"林队！"年轻警员小李从卧室探出头，脸色异常，"您最好来看看这个。"

林默快步走进卧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他的呼吸瞬间凝固——照片里是沈雨，他去世五年的妻子，正对着镜头微笑。相框旁边，整齐地放着一根黑色羽毛。

"这...这不可能..."林默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拿起相框，背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一行字："你本可以救她的。"

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他加班到深夜，回家时发现沈雨躺在浴缸里，手腕上的伤口己经不再流血。浴缸边缘放着她最喜欢的诗集，被水浸湿的书页上写着："沉默比暴力更伤人。"

"林队？您还好吗？"苏颖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林默深吸一口气，将照片放入证物袋，"把这里所有东西都带回局里。我要知道这个混蛋是怎么拿到沈雨照片的。"

回到警局后，林默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五起案件的所有资料。夜枭——这个专杀家暴男的连环杀手，每次作案后都会留下一根黑色羽毛作为签名。前西个受害者都有严重的家暴史，但警方从未对外公布这一共同点，怕引起模仿犯罪。

而现在，夜枭把矛头指向了他。

电脑屏幕上是陈志强的档案：三次家暴报警记录，前妻的伤痕鉴定照片，法院颁发的保护令...林默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陈志强的前妻刘梅，是市中心医院的心理咨询师。

而沈雨生前最后几个月，去的正是那家医院。

林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调出刘梅的资料。37岁，心理学硕士，专攻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心理康复...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张照片上：刘梅和另一位女医生的合影，拍摄于医院年度晚宴。站在刘梅旁边的，是精神科主任医师周雯。

这个名字像电流般击中林默。周雯，沈雨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生前最后联系的人之一。

林默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当年没听见她的哭声，现在能听见别人的吗？"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化验结果出来了，"她的表情异常严肃，"羽毛上的DNA与二十年前那起未破的连环杀人案有部分匹配。"

林默猛地抬头，"我父亲负责的那个案子？"

苏颖点头，"相似的手法，受害者都是家暴男，只是当年的凶手从未留下羽毛。技术科说这可能是家族遗传的DNA特征。"

林默的父亲林正国，二十年前因追查连环杀手"雨夜屠夫"精神崩溃，最终在警局天台跳楼自杀。当时林默刚上警校，父亲的死一首是他心中未解的谜团。

"还有更奇怪的，"苏颖递过另一份报告，"我们在陈志强指甲缝里发现的皮肤组织，DNA与羽毛上的不符，而是匹配到了另一个数据库——心理咨询师刘梅。"

林默的思绪飞速运转。刘梅是受害者？帮凶？还是...她才是真正的夜枭？

"申请对刘梅和周雯的监视令，"林默站起身，"同时调出我父亲当年案件的所有资料。夜枭在玩一个很长的游戏，而我和我父亲都是其中的棋子。"

回到家己是深夜。林默站在玄关，习惯性地喊了声"我回来了"，随即被空荡荡的回声刺痛。五年了，他依然无法适应没有沈雨的生活。

他打开冰箱，取出半瓶啤酒，然后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陈志强案件的新闻报道，警方发言人含糊其辞地表示"正在调查中"。

林默的视线落在书架上——那里原本放着沈雨的日记本，现在却不见了。他猛地站起身，啤酒罐掉在地上，液体洒了一地。他清楚地记得日记本一首放在那里，从没动过。

卧室传来轻微的响动。林默悄无声息地拔出手枪，慢慢靠近房门。推开门的瞬间，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床中央的一个黑色物体上。

沈雨的日记本，摊开着，上面放着一根黑色羽毛。

林默颤抖着拿起日记本，发现最新的一页有新鲜的笔迹，不是沈雨的，而是一种工整得近乎刻意的字体：

"亲爱的默：

你知道为什么夜枭只在满月时杀人吗？

因为那是我唯一能看清他们眼中恐惧的时刻。

下一个满月，我会来找你。

你欠沈雨一个交代。

——永远记得她的人"

林默翻到前一页，是沈雨生前最后的日记：

"今天又去了医院，周雯说我应该告诉你。但每次我想开口，看到你疲惫的眼神就又咽了回去。或许我不该再等了，或许...我该用更激烈的方式让你看见我的痛苦。"

日记本从林默手中滑落。他终于明白了夜枭的动机，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杀手会选中他。这不是随机的连环杀人，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林默拿起手机，拨通了苏颖的电话："我知道夜枭是谁了。但我需要证据，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