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红色彼岸花

听到这句话后，林七的心瞬间开始剧烈跳动。恐惧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让他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他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棵带有人类牙齿的红色彼岸花。

“卧…卧槽……”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因极度的惊恐而变得颤抖。

就在此时，前方亮起诡异的血红色光晕。

下一秒，林七连人带车猛地栽进血红色的光晕之中。

原本坚实的沥青地面突兀地变成了古老的青石台阶，轮胎与石阶剧烈摩擦，迸溅出鬼火般阴森的磷光，在黑暗中闪烁跳跃。

他这一撞，顿时头破血流，脑袋一阵昏沉，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且剧烈抖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可下一瞬，只听见林七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般，“滋啦”一响。

口袋中，玉婵正发出刺眼的红光，火烤蛋白质的气味弥漫周遭空气。

他原本还有些不清醒的意识此刻变得异常灵敏，身上的疼痛也在这一瞬间削去了一大半。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扶起车子继续前行，却不想，那颗彼岸花此刻正趴在他的手臂之上。

“你要干什么，快给老子滚下去！！”林七用尽全力嘶吼着，想要把它从手臂上弄下来。他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嘎嘣，嘎嘣~~”

那是全身都在用力，牙齿因恐惧和痛苦而不住打颤的声音。

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济于事。

彼岸花根茎突然裂开七道口器，喷溅出的胶状物附着在他的皮肤上时，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细胞溶解时的悲鸣——那声音像是十万只蝉在灼烧中拼命振翅。

源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让林七再也无法忍受，忍不住躺在地上，浑身冒起硕大的汗珠，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瞬间浸湿了身下的地面。

到这时，他还在试图用蛮力将彼岸花弄下去，但嘴里不再是咒骂的话语：

“苏小姐，苏奶奶，来救……”他的喉管被剧痛绞成麻花状，求饶声卡在融化的声带里，再也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当他的视线下移时，右手己然化作沸腾的血浆，森白的指骨正在黏液里沉沉浮浮。更恐怖的是，那些骨节表面正浮现出商周青铜器上才有的雷纹，神秘而古老，仿佛带着诅咒。

两分钟后。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臂正在融化成血红色的“水”，皮肤褪去后暴露出的竟然是青铜骨架。

彼岸花贪婪地将“水”喝下。

“我的手，你给老子滚！！！”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彼岸花没有因为他的怒吼就停止肆虐。

一分钟后，右臂只剩下青铜骨架。疼痛在此时消失了一大半，但恐惧和绝望依旧紧紧笼罩着他。

彼岸花从他的身上缓缓爬过。

林七强忍疼痛，想要把它从身上弄下来。

却依旧毫无作用。

彼岸花在他左手手臂开始重复之前的恐怖流程。

他己经能够预想到自己变彘的悲惨模样。

地上的血水早己失去温度，变得冰冷刺骨，汗液也不再流出，仿佛身体的水分都己被榨干。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凝结成水雾，瞬间消散。

“我要死了吗？”他的心中只剩下心灰意冷，以及深深的悲哀。

就在此时，彼岸花突然停止不动。一阵阴冷的风骤然掠过。

阴风掠过旷野的刹那，十七道扭曲的人影从血雾中缓缓凝结。这些生物拥有类人的轮廓，面部却布满鲶鱼般的触须，说话时喉部裂开的气孔喷出腐肉的气息:

"脾脏归我!”

"我要用他的泪腺泡酒! "

“现在就开始吗？是不是有点早？”

“他己经认命了，现在我们就来把他分食了。”

……

林七没有理会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蒙上一层血红色光晕的天空，不再做任何挣扎。

就在第一根触须即将刺入心脏的千钧一发之际，玉婵突然悬停在离地三丈的虚空之中，投射出的烛龙虚影鳞片间流动着神秘的甲骨文符咒。龙息喷涌而出的瞬间，方圆百米的血色苔藓尽数碳化，彼岸花的七百颗牙齿在高温中瞬间熔成琉璃珠。

“啊……”

“不对，他不是己经认命了吗？”

“快跑！！！”

十几个人影开始惊慌失措地西处逃窜，下一秒，一切都在熊熊火焰中烧成了灰烬。

血红色的光晕消失无踪。

玉婵之中有声音传出。

“怎么还躺在地上，难道真的不想活了？”苏九黎那生人勿近的声音自玉婵中传出。

林七看着玉婵，沉默不语。

“你明明有能力解决这一切的。”话音刚落，玉婵便又回到了他的口袋之中。

疼痛完全消散，连同脑袋上的伤口也止住了血。林七看着空荡荡的手臂，呆立在原地许久，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左手推着幽驹缓缓离开了这里。

二十分钟后。

林七走进了一间由黑铁铸造的大门之中。

三分钟后。

"名字？"柜台后传来沙哑的询问。办公台布满深浅不一的抓痕，仿佛被无数利爪划过，原子笔插在泛黄的生死簿上微微震颤。

林七并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全在他本该消失的右手上。

他惊讶地捂着渐渐复原的右手，惊讶到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们这里入职先要溶解肢体？"

“名字？！！”

“嗷…林七。”

“族类？”

林七：应该说是人类吧？

“人，人类吧。”

……

两分钟后。

一道身影自柜子后方缓缓走出。

幽蓝色的火焰突然在案头腾起，照亮了问话者的真容——那是具套着快递员制服的骷髅，天灵盖上嵌着块现代电子表，荧绿的数字显示着倒计时：47:59:23。

"活人？"骷髅下颌骨咔嗒作响，胸腔里传出变压器的嗡鸣。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林七知道他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十七年来第三个。"他伸手抓出抽屉里的青铜秤，秤盘上锈迹斑斑的算珠自行跳动，"押金三百阴德，转正需送完九十九单...现在你需要先送一单。"

话音刚落。

整面墙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密密麻麻的青铜储物格里传出指甲抓挠声，某个标着"李字二十三号"的格子正在渗出粘稠的黑血。"叮——"电子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骷髅眼眶里的鬼火猛然暴涨。

他看向那块格子，嘴里的话带有严厉的呵斥意味：“他送不了你，没人能送的了你。”

房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血雨也在此时毫无征兆地停下。

林七抬头，终于看清了房梁上盘踞的东西——那是条由无数断肢拼接的巨蛇，蛇身表面覆满快递单，收件人地址栏统一写着"无间道147 号"。

“好大的蛇……不对，好多残肢断臂。”

巨蛇向他这边探出身子。

林七：这……这是要干嘛？

当蛇头探到距他鼻尖三寸时，九道紫雷突然劈穿屋顶。

苏九黎踏着雷光落在调度台上，腕间银镯化作游动的爻符。她手中的青铜罗盘正疯狂旋转，无数写满代码的黄符从袖口汹涌而出。"我要甲字三十二号秘柜。"她甩出枚刻着归墟印的玉币，鬼血在玉币表面灼烧出"0331"的痕迹。

恰在此时，林七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河图残片透过血肉在墙面投射出星图。星光照耀下，三十二号格子中原本空白的快递单显出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