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荒谬的建议

第161章 荒谬的建议

唐蜜强忍着心头的愤怒和屈辱，她知道此刻任何争辩都毫无意义，她来的目的就是取药救人。

“周书恒，这是一条人命！和陆向东无关，更和你我的恩怨无关！药钱我出双倍！只要你匀出一支，条件你开！”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

周书恒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后，他忽然笑了。

“条件？”他慢悠悠地重复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很简单。”

他的目光贪婪地打量着唐蜜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药，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许再躲着我。”

唐蜜的心猛地一沉，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条件。她已经做好了他提出无理条件的准备，没想到只是让自己不要再躲着他。

“像以前那样，见我就跑，把我当洪水猛兽？”周书恒的笑容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不行。我要你，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不，至少是一个认识的人那样，正常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找你，你不能避而不见；我说话，你不能充耳不闻。”

他盯着唐蜜清冷平静的脸，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至少，现在不会。”

“好。”唐蜜吐出一个字，声音依旧清冷疏离，“我答应你。药，给我！”

她的目的是拿药，至于以后要不要理他，哼……

周书恒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

唐蜜很快从护士手里拿到进口的特效药，她没有丝毫停留，几乎是奔跑着将药送到了主治医生手里。看着那管珍贵的液体被迅速推进输液管，滴入陆根花的静脉，唐蜜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

能做的自己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陆向东一直守在急救室外，布满血丝的双眼在看到唐蜜身影的瞬间亮起微光，随即又被更沉重的阴霾覆盖。

他几步冲到她面前，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药……”

“拿到了，已经给大姐用上了。”唐蜜语气平静的说道。

“对，对不起，他有没有为难你？”陆向东愧疚痛苦的恨不得杀了自己，自己还有什么脸问这话？

“没有。”

她虽然说没有，可他如何能信？周书恒看她的眼神炙热又偏执，这么好拿捏她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对，对不起，是我没用。”陆向东攥紧拳头，僵硬的道歉。

“真没有为难，你不用自责。人救过来比什么都强。”唐蜜宽慰道。

特效药很快起了作用，大夫出来报平安，“体温降下来了，家属也不要太担心。再观察半天时间就可以出监护室了。”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人可算是松了口气。

“向东，那你们留在医院照顾大姐，我就先回去了。”唐蜜说道。

几天后。阳光透过病房窗户，洒在陆根花苍白但已恢复生气的脸上。

陆向东立刻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趁着空闲吃点东西，别熬坏了。” 唐蜜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医院大门外，阳光有些刺眼。

唐蜜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停住脚步转身，见张大勇拉着刘小娥追了上来。

“蜜蜜！” 刘小娥热情地扑上来，一把抓住唐蜜的手，眼圈还有些红，“这回可真是……可真是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陆大姐她……” 她声音哽咽，又狠狠斜了男人一眼。

她早就说过唐蜜绝对是个好姑娘，这次的事情就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了。陆根花平时就嘴碎，没少在背后编排唐蜜，最后还不是唐蜜救了她的命？

要她说，唐蜜和陆向东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陆向东和陆根花的错！人家明明是天上的月亮，陆根花非要把月亮摘下来塞到米缸里，炉灶里。人家不同意，她就到处编排人家不会过日子！

张大勇搓着手，一脸的尴尬。因为两人离婚的事儿，他的确是对唐蜜有意见的。毕竟陆向东是他在战场过过命的兄弟，对她又是百依百顺，整个家属院就属他对媳妇儿好了。在他看来，唐蜜的好日子别人求都求不来，他就想不通为了跳舞，她居然要跟好兄弟离婚。

他的确是无法了解唐蜜对舞蹈的热爱，可从救陆大姐这件事上也看得出来唐蜜的确是个好姑娘。

“唐蜜，张大哥先给你道个歉！当初还是我跟老陆一起把你接回家属院的。你和老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真是不愿意看到。以前我总觉得是你在闹性子，现在我看明白了，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啊！你不计前嫌救大姐，说明你心里头，还是装着这个家的！关键时刻不含糊！老陆他，你更清楚，他心里压根就没放下过你！你看，你们俩……这心里都有对方，这不是天赐的缘分是啥？要我说，不如……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复婚吧！往后好好过日子，啊？”

刘小娥拽了拽男人的袖子，低声道：“你说这个干啥。”她太了解唐蜜的性子，知道她做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不可能他劝一两句就回头的。

唐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张大勇殷切的目光，“张大哥，”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救大姐，是因为她是一条命。仅此而已。跟陆向东，” 她顿了顿，语气没有丝毫动摇，“跟这个‘家’，没有关系。”

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坚定，“我现在只想跳舞。我的舞台在那里。婚姻，不会再是我考虑的事情。谢谢你们的好意。”

张大勇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刘小娥却悄悄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看着唐蜜那清冷如霜、不容置喙的神情，张大勇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无奈地摆摆手，“唉……行，行吧。你……你一个人，多保重。”

唐蜜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

这几日周明远出国参加学术交流，林菀慧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她提前在家熬煮好鸡汤带到医院，医院食堂虽然也有现成的饭菜，可总是带着一股病味，吃起来寡淡无味的。

她提着保温桶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几个护士在小声议论。

“那特效药可金贵了。全医院就两支，周先生真大方，匀了一支出去……”

“可不是，听说救了个急症……”

“好像叫……唐蜜？来取药的……”

她不由得就慢下了脚步，最后又听到了一个让她胆寒的名字，唐蜜。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林菀慧耳边炸开！

她瞬间攥紧了手中的保温桶，指节发白。她是怎么敢来的？！她疯了吗？！巨大的恐慌瞬间裹住了她。她不敢直接去问儿子，生怕触碰到他那根敏感的神经，只好强作镇定，走到一个相熟的负责周书恒病房的护士身边，装作不经意地打听。

很快就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菀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她恨这命运的捉弄！怎么偏偏就只有两支药？怎么偏偏就是陆向东的大姐？怎么偏偏就是唐蜜来求药？她日夜祈祷两人再无瓜葛，可这该死的“偏偏”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缠绕在一起！

或许……这就是剪不断的孽缘？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如果唐蜜肯答应跟书恒在一起，满足了他这病态的执念，他是不是就能好起来？就能恢复正常？就能……放过他自己，也放过所有人？

她知道这个想法荒谬绝伦，甚至是对唐蜜的极大不公和残忍。

可是……那是她的儿子啊！她唯一的儿子！看着他一步步滑向深渊，被执念啃噬得面目全非，她这颗做母亲的心，早已被绝望和恐惧揉搓得千疮百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渺茫的希望，她也想抓住试一试！她只恨苍天捉弄，怎么医院偏偏就只有两支特效药，还全部让她给买了下来！

唐蜜没想到林菀慧会来找自己，更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荒谬的建议。

“林老师，您好歹是教授，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唐蜜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居然让自己跟周书恒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不是我荒谬！唐蜜，你既然不喜欢书恒，甚至……避他如蛇蝎，就该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干干净净地消失！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再去招惹他？！他对你是什么心思，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做……太糊涂了！也太不明智了！”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母亲护崽般的痛心。

唐蜜微微蹙起眉头，“我也是没办法。林老师，那是救命的药。一条人命摆在眼前，有药就能活，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况且，我已经第一时间联系医院，用最快的速度从邻省总院调药补上，确保不会耽误周书恒的治疗。这点，您完全可以放心。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我跟他绝无可能！”

林菀慧看着唐蜜那张年轻却过分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凛然的面孔，一时语塞。理智上，她知道唐蜜做得对，甚至无可指摘。但正是这种正确，让她感到更加绝望。她不是为了药的事，她是为了那剪不断又理不清的关系。

“唐蜜……” 她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近乎卑微的试探和一丝渺茫的希冀，“我知道这话不该说……可是……你也清楚书恒他对你的心思……他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全都是因为你啊！你现在……你现在也是单身，能不能……能不能试着……给他一个机会？或许……”

后面的话，她实在难以启齿，那“或许在一起就能解决问题”的幻想，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不能。” 唐蜜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那是他自己的偏执，是他心理出了问题，跟我没有关系！您不能把他的问题扣在我身上！”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的看着她，“我的人生，现在、未来，都只有一个重心——我的舞蹈。除此之外，任何心思，都不会有，也绝不可能有。”

林菀慧看着唐蜜眼中那不容撼动的决绝，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彻底熄灭。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儿子那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偏执；唐蜜这头，是坚不可摧的堡垒。她站在中间，两头都推不动，两头都拉不回。

想到儿子之前的警告和讥讽，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省得再逼儿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能转身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