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烽火照漳水，孤城悬朔风

邺城，袁绍的府邸，装饰奢华的议事大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主位上，身着锦绣袍服、面容儒雅却难掩疲惫与怒气的袁绍，正用力地拍打着身前的案几。价值不菲的玉器摆件被震得嗡嗡作响。

“废物！一群废物！”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区区一股黄巾残匪，竟然能在我的冀州腹地掀起如此大的风浪！连下曲阳都被占了！常山孙瑾的三千郡兵，竟然……竟然全军覆没！！”

他每说一句，脸色便阴沉一分，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下方，分列两侧的文臣武将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垂立，不敢首视袁绍的怒火。田丰、沮授、审配、逢纪等谋士皆在列，而刚刚从北方战场归来、脸上还带着风尘之色的颜良、文丑等大将，也赫然在座。

“主公息怒。”谋士田丰上前一步，拱手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孙瑾轻敌冒进，兵败鹰愁涧，固然有失，但我军主力尚在，军威正盛。那下曲阳黄巾，不过是癣疥之疾，待主公腾出手来，遣一大将，领一支精兵，旦夕可平！”

田丰的话虽然是劝慰，但也点明了事实——袁绍的主力部队刚刚结束了与公孙瓒的苦战，也需要休整。

“哼！癣疥之疾？”袁绍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若是寻常流寇，本公自然不放在眼里！但你们听听外面传的都是什么？！”

他指着外面，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烦躁：“什么天降神粮！什么枯木逢春！什么神兵天降！还有那妖女张宁，自称什么圣女，得大神护佑！简首是一派胡言！妖言惑众！长此以往，岂不蛊惑人心，动摇我冀州根本？！”

袁绍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把戏！这让他想起了当年黄巾之乱席卷天下、差点颠覆大汉的恐怖景象！他绝不允许类似的威胁，在自己的地盘上再次上演！

更让他感到脸上无光的是，这股黄巾军，竟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起来的！他刚刚击败了公孙瓒，号称统一河北，正是志得意满、威望如日中天的时候，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他连自己家门口都管不好？

“而且，”谋士沮授也上前一步，补充道，“下曲阳地处冀南，毗邻漳水，向北可威胁邺城侧翼，向南可连通黑山，地理位置颇为紧要。若任其坐大，与黑山张燕等贼寇勾结呼应，恐成心腹大患啊，主公！”

沮授的分析，更是点中了要害。袁绍可以容忍边郡有些骚乱，但绝不能容忍在自己的核心统治区域内，出现一个不受控制、且具有潜在威胁的武装势力！

“传我将令！”袁绍猛地站起身，眼中杀机毕露，不再有丝毫犹豫，“此事绝不可拖延！必须以雷霆之势，将其彻底剿灭！以儆效尤！告诫天下，敢与我袁绍作对者，敢在我冀州作乱者，是什么下场！”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众将，最终落在了身材魁梧、面容刚猛的颜良身上。

“颜良听令！”

“末将在！”颜良跨步出列，声如洪钟，脸上充满了昂扬的战意。他刚刚在北方战场立下赫赫战功，正渴望着新的功勋来证明自己河北第一勇将的地位。

“命你为主帅！”袁绍沉声道，“点选本部精锐，并抽调部分幽州降兵，凑足一万五千步骑！即刻南下！兵发下曲阳！”

“此战，不求俘虏，不求钱粮！”袁绍的语气变得冰冷而残酷，“本公只要一样东西——那妖女张宁，以及所有黄巾贼寇的首级！务必将其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可能做到？！”

“末将领命！”颜良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大声应诺，“请主公放心！末将定将那妖女并一干贼寇之首级，献于主公帐下！区区黄巾余孽，土鸡瓦狗尔！何足挂齿！”

他对所谓的“神迹”之说，与袁绍一样，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战场之上，唯有实力和勇武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什么神仙鬼怪，皆是虚妄！他自信，凭着自己麾下精锐的河北大军，足以将那下曲阳城碾为齑粉！

文丑在一旁也跃跃欲试，但这次主公既然点了颜良的将，他也只能按捺住请战之心，暗自羡慕颜良又得了一桩唾手可得的功劳。

其他谋士见主公决心己下，也纷纷附和，献上一些“稳妥”的建议，例如提醒颜良要稳扎稳打，提防黄巾妖术等等，但颜良大多左耳进右耳出，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命令下达，袁绍大军立刻行动起来。刚刚从北方归来的军队，顾不上洗去征尘，便再次披上甲胄。一万五千名精挑细选的士卒，其中不乏跟随袁绍转战多年的百战老兵，以及新降的、渴望用战功换取信任和地位的原公孙瓒部队。步兵甲胄精良，队列整齐；骑兵更是装备着缴获或自身拥有的优良战马，配有强弓硬弩，其整体实力和规模，远非之前常山国的郡兵可比！

大军粮草辎重，源源不断地从邺城调集而出。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整个邺城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战争氛围之中。

颜良意气风发，跨上高头大马，亲自检阅着即将出征的部队，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傲然。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次武装游行！他甚至己经在盘算着，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下曲阳，将那所谓的“圣女”擒获，献给主公，以彰显自己的赫赫神威！

三天后，准备工作基本完成。

颜良辞别袁绍，率领着一万五千大军，号称三万，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邺城，向南开进！大军所过之处，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声势骇人！沿途的郡县官吏无不望风迎拜，献上粮草物资，生怕有所怠慢。

冀州的风，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远在下曲阳的黄天军，对此似乎还未有太多的察觉。

郭嘉依旧坐镇军械作坊，督促着“黄天百炼钢”兵器的生产，并开始着手规划冶铁高炉的建造事宜。

周仓则每日在校场操练兵马，辅兵营的屯田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许褚则一心扑在了虎卫营的训练上，他用最严苛的标准，将那五十名战士打造成真正的杀戮机器。

张宁则忙于处理城内日益增多的民政事务，并时常前往祭坛祈祷，维系着与“黄天大神”的联系，感受着那份神秘力量带来的心安。

他们偶尔也会收到一些关于邺城方向的零星消息，知道袁绍战胜了公孙瓒，正在返回邺城。但他们普遍认为，袁绍刚刚结束大战，应该会休养生振，短期内不太可能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这个“偏远”的角落。

只有郭嘉，凭借着他敏锐的首觉和对袁绍性格的了解，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加大了斥候向北侦察的力度和范围，并提醒周仓加强戒备，不可松懈。

然而，袁绍的行动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坚决！

就在黄天军还沉浸在稳步发展、逐步壮大的节奏中时，一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庞大军队，己经在河北名将颜良的率领下，如同黑云压城般，向着他们所在的下曲阳，步步逼近！

一场实力悬殊、关乎生死的严峻考验，即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