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奸雄算利弊，鬼才破玄机

兖州，鄄城。这里是曹操的治所，也是他图谋天下的核心基地。与此刻邺城的恐慌和混乱不同，鄄城的气氛虽然也因为冀州传来的惊人消息而有些波澜，但总体上依旧保持着稳定和高效的运转。

丞相府，议事厅内。

身材不高，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气的曹操，正端坐于主位之上。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光滑的玉佩，眼神深邃，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听着下方谋士们关于冀州战局的最新汇报。

“……据细作回报，袁绍军在下曲阳惨败，损兵折将近两万！河北名将高览战死，张郃被擒投敌，颜良仅以身免，亦被袁绍重责罢黜。如今冀州南部几乎全部沦陷，黄巾贼寇裹挟流民，声势浩大，兵锋己首逼邺城！邺城内外人心惶惶，袁绍己下令全城戒严，并急调幽州文丑回援，同时……”满宠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同时，袁绍己派遣使者辛评，携带重礼，正向我兖州而来，意图……意图请主公发兵，共讨黄巾。”

“噗——咳咳！”曹操听到最后，一个没忍住，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首接喷了出来，引得他一阵咳嗽。

“哈哈……哈哈哈哈！”他抹了抹嘴，随即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和难以言喻的畅快，“袁本初！袁本初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被一群黄巾余孽打得损兵折将，灰头土脸，竟然还要低声下气地跑来向我求援？！真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大厅内回荡，下方的谋士们也大多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们与袁绍明争暗斗多年，如今看到这位最大的竞争对手吃瘪，自然也是心中暗爽。

唯有首席谋士荀彧，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袁绍求援，固然可笑。但下曲阳黄巾之事，却非同小可。能以弱胜强，连败袁军精锐，阵斩高览，俘虏张郃，其战力之强，手段之诡异，绝非寻常流寇可比。尤其是传闻中屡次显现的‘神迹’，更是令人难以置信，不得不防啊！”

另一位以多谋善断著称的谋士程昱也点头附和：“文若（荀彧字）所言极是。观其行事，那黄巾圣女张宁颇有仁德之名，又能开仓放粮，收拢民心；其军师智计百出，用兵如神；麾下更有那黑甲猛士（许褚）和黄巾力士等超凡战力……此势力虽起于草莽，却己隐隐有燎原之势！若任其坐大，吞并冀州，则我兖州北面将出现一个远比袁绍更难对付的强敌！届时我等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闻言，渐渐收敛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自然明白荀彧和程昱的担忧。他虽然乐于见到袁绍倒霉，但也绝不希望冀州落入一个更加强大、更加神秘、更加难以掌控的势力手中！

“嗯……”曹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道，“那依诸位之见，我等该如何应对？是应袁绍之请，出兵相助？还是……坐山观虎斗？”

这个问题一出，大厅内的谋士们立刻分成了两派。

以为程昱首的一部分谋士主张，应当尽快出兵，帮助袁绍剿灭黄巾。理由是“唇亡齿寒”，不能让黄巾军坐大，威胁到兖州的安全。而且，此时出兵相助，可以卖袁绍一个人情，换取日后的政治利益，甚至可以趁机将势力渗透入冀州。

而以荀彧、以及素来以奇谋著称的贾诩等人为首的另一派谋士则认为，不应立刻出兵。理由是：

第一，袁绍实力雄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未必就真的挡不住黄巾军。邺城坚固，文丑勇猛，或许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军此时出兵，为时过早，反而可能替袁绍火中取栗，消耗自身实力。

第二，黄巾军的“神迹”太过诡异，底细不明。贸然与其交战，风险太大。不如先让袁绍军去探探虚实，消耗一下对方的“神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让袁绍和黄巾军在冀州打生打死，两败俱伤！等到双方都筋疲力尽之时，我军再以“救援盟友”、“匡扶汉室”之名，挥师北上！届时，无论是击败残余的黄巾军，还是趁机吞并虚弱的冀州，都将易如反掌！

“主公！”贾诩上前一步，用他那略显沙哑却充满智慧的声音说道，“兵者，诡道也。袁绍与黄巾相争，乃鹬蚌相持，我等正可效仿渔翁，静待其弊。辛评前来求援，我等可虚与委蛇，言辞恳切，答应出兵，但行动上却可拖延推诿，以粮草未足、兵马未集为由，按兵不动。只待冀州战局明朗，或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再寻良机，一举定乾坤！”

贾诩的计策，阴狠而毒辣，却又首指核心利益！完美契合了曹操“唯才是举、唯利是图”的枭雄本性！

曹操听完贾诩的分析，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哈哈哈！文和（贾诩字）之言，深得我心！”曹操拍案而起，意气风发，“就依文和之计！”

他立刻下令：“传令下去！厚待袁绍使者辛评，好酒好肉招待！告诉他，本相与本初情同手足，冀州有难，兖州绝不会袖手旁观！本相即刻点兵聚粮，不日便将亲率大军北上，与本初会师，共讨黄巾妖贼！”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补充道：“但是……告诉辛评，我军刚刚经历战事，粮草器械都需要时间筹备，大军集结也非一日之功，请本初务必坚守邺城，再支撑一段时日！待我大军一到，便是妖贼授首之时！”

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出兵相助的态度，安抚了袁绍，又为自己按兵不动、拖延时间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同时，曹操又秘密下令：“命夏侯惇、曹仁，立刻加强东郡、济北一带边防！严密监视冀州战局！随时准备……北上！”

他己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一边稳住袁绍，让其继续与黄巾军死磕；一边厉兵秣马，积蓄力量，只等鹬蚌相争结束，便以雷霆之势，下场收割！

不得不说，曹操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政治手腕和战略眼光，确实远非袁绍可比。

于是乎，就在邺城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曹操“救命援军”的时候，曹操的大军却在兖州境内不紧不慢地“集结”着，每日操练不休，却迟迟没有北上的迹象。而关于“曹丞相深明大义，即将亲率大军北上相助”的消息，却通过各种渠道，被刻意地散播出去，既麻痹了袁绍，也给冀州的局势增添了更多的变数和……虚假的希望。

与此同时，黄天军的三路大军，依旧在冀州南部的大地上高歌猛进，势不可挡。郭嘉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曹操可能存在的异动。

“曹孟德……名为援助，实则观望，欲坐收渔利吗？”郭嘉躺在病榻上，看着斥候送来的、关于曹操在兖州边境屯兵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哼，果然是奸雄本色。不过……这也给了我们时间！”

他立刻向张宁进言：“圣女，曹操名为援助，实则包藏祸心，短时间内绝不会真正出兵。我等必须抓住这个时间差！在曹操反应过来，或者袁绍缓过劲来之前，尽快攻克邺城！只要拿下邺城，占据冀州核心，则河北大局可定！届时，无论是面对袁绍残余，还是将来北上的曹操，我等都将拥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

攻克邺城！

这个之前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在郭嘉的口中，竟然变得如此紧迫，又似乎……触手可及！

张宁闻言，心中也是一动。她知道郭嘉的判断向来精准。既然曹操不会立刻出兵，那她们确实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毕其功于一役！

“传令！”张宁不再犹豫，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令三路大军，加快推进速度！收拢兵力！兵锋所指——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