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玄天冰狱

三日后，玄灵洞天。

风无涯盘坐在灵泉边，长剑横放膝前，闭目调息。泉水中的灵气如烟似雾，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晕。这几日他不仅伤势痊愈，修为竟还精进了几分。

"风大哥..."

轻柔的呼唤让他睁开双眼。泉水中站着一位白衣少女，水珠顺着她湿漉漉的发梢滴落。虽然身形还有些透明不稳，但确实是云芷的人形模样。

"你能化形了？"风无涯惊喜道，连忙取来准备好的干净衣物递给她。

云芷接过衣物，手指还有些颤抖："勉强可以，但...维持不了多久。"她眉心金鳞的光芒比往常暗淡许多，"力量只恢复三成左右。"

"足够了。"玉衡子的声音从洞窟另一端传来，他手持一盏青铜古灯，灯焰竟是奇异的青色，"我刚推算过，今夜子时是玄冰绝阵最薄弱的时候，错过就要再等七日。"

云芷脸色微变："七日太久了，大司命随时可能发现昆仑本源的秘密。"她转向风无涯，"我们必须今晚行动。"

风无涯点头，从怀中取出那日在密室看到的石碑拓片："在出发前，我想先弄清楚这个'天人五衰'的预言。"

玉衡子接过拓片，眉头紧锁："这是上古神文，大意是说当三界秩序失衡到极点时，会引发天道自我净化，也就是'天人五衰'——神仙陨落、灵气枯竭、法则崩坏..."

"而有人想利用这一点。"云芷突然接口，眼中闪过一丝金芒，"我在昆仑守护三千年，曾听西王母提起过，天人五衰既是劫难，也是契机。若有人在劫难中掌控本源之力，就能重塑三界秩序。"

风无涯心头一震："所以大司命——或者说他背后的主使，是想主动引发天人五衰，然后趁机..."

"成为新秩序的缔造者。"玉衡子沉重地点头，"这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三人沉默片刻，风无涯率先起身："无论如何，先救出西王母。她一定知道更多内情。"

夜幕降临，玉衡子领着两人来到洞窟深处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壁前。他掐诀念咒，石壁缓缓分开，露出一条幽深狭窄的隧道。

"这是'黄泉道'，上古时期昆仑修士用来首通九重天的秘密通道。"玉衡子手中的青铜灯照亮前路，"后来因为太过危险而被废弃，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隧道内阴冷潮湿，墙壁上凝结着不知名的晶体，在青灯照耀下泛出诡异的光芒。风无涯注意到脚下不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

"别踩那些发光的纹路。"玉衡子警告道，"那是上古时期镇压在此的凶兽残魂，虽然力量百不存一，但惊动了也很麻烦。"

云芷走在中间，身体时而透明时而凝实。在经过一处岔路口时，她突然按住眉心金鳞："等等...左边有东西在呼唤我。"

玉衡子犹豫了一下："左边确实有条近路，但危险更大。"

"让我试试。"云芷深吸一口气，双手掐出一个复杂的手印。金鳞微微发亮，前方黑暗竟然自行分开，露出一条铺满银色粉尘的小径。

"昆仑本源之力！"玉衡子惊叹，"看来这条路认可了她的身份。"

三人改走左路，速度果然快了许多。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道冰封的石门。门缝中渗出刺骨寒气，连呼吸都会在面前凝结成冰霜。

"无间冰狱的侧门。"玉衡子压低声音，"里面温度极低，普通修士进去瞬间就会冻成冰雕。云姑娘，你现在能施展结界吗？"

云芷点头，双手交叠置于胸前。一道淡金色的光罩从她体内扩散，将三人笼罩其中。光罩内温度顿时回升，但风无涯注意到云芷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我撑不了太久，速战速决。"她咬着牙说。

石门被玉衡子用一种特殊的冰系法术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片纯白的世界——冰柱如林，寒气如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许多冰柱中冻结着形态各异的生物，有些明显己经存在了上千年。

"这些都是触犯天条的罪仙。"玉衡子解释道，"无间冰狱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在这里受罚一年，外界可能只过了一天。"

三人小心翼翼地在冰柱间穿行。风无涯忽然注意到远处有一片蓝光特别强烈，隐约可见一个身影被九根冰链锁在中央的冰台上。

"西王母！"云芷惊呼，险些维持不住结界。

那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身着素白仙衣，头戴玉冠，即使被囚禁也丝毫不减威严。九根冰链分别锁住她的西肢、脖颈和腰身，链子上刻满诡异的血色符文。

"锁神钉..."玉衡子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上古禁术，专门用来封印上神的。大司命绝无能力施展这等法术！"

三人快步上前。靠近后才发现，西王母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更诡异的是，她周身缠绕着丝丝黑气，与万妖鼎中的气息如出一辙。

云芷伸手想要触碰冰链，却被猛地弹开。西王母突然睁开眼睛，瞳孔竟是骇人的全黑色！

"小心！"风无涯一把拉开云芷。西王母——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某种存在——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九根冰链剧烈震动，整个冰狱开始摇晃！

"她被附身了！"玉衡子急退数步，从袖中甩出七枚铜钱，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七星状，"定！"

铜钱发出金光，暂时镇住了暴走的冰链。西王母的身体剧烈抽搐，黑色瞳孔时而扩散时而收缩，仿佛在与体内的什么东西搏斗。

"王母娘娘！"云芷跪在冰台前，双手捧起胸前金鳞，"我是开明兽，请您坚持住！"

金鳞光芒大放，照在西王母脸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中的黑色渐渐褪去，恢复了片刻清明。

"小...九..."西王母气若游丝地呼唤着云芷的真名，"快走...蚩尤...残魂...在我体内..."

三人震惊对视。蚩尤？那位上古时期与黄帝争锋的魔神？

西王母艰难地继续道："大司命...只是傀儡...蚩尤想用万妖鼎...炼化昆仑本源...引发天人五衰..."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中黑色又蔓延开来，"找...轩辕剑...崆峒印...神农鼎...只有三神器...能..."

话音未落，她再度被黑气控制，九根冰链如活物般向三人抽来！

"退！"玉衡子祭出一面八卦镜，挡住冰链攻击。风无涯则抱起虚弱的云芷迅速后撤。

"不能丢下西王母！"云芷挣扎着要回去。

"她现在被蚩尤控制，我们救不了！"玉衡子急道，"而且己经触动了警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果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风无涯当机立断，背起云芷："先撤！从长计议！"

三人沿着来路狂奔，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就在即将到达出口时，一道紫金色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大司命！

"擅闯无间冰狱，罪当形神俱灭！"大司命面若寒霜，手中多了一柄缠绕黑气的长剑。

玉衡子突然挡在两人前面，低声道："我拖住他，你们带着这个走！"他将青铜灯塞给风无涯，"灯中有去往安全之地的路线！"

"不行！你一个人——"

风无涯的话还没说完，玉衡子突然仰天长啸，身上灰袍寸寸碎裂，露出下面星光璀璨的战甲！七颗明亮的星辰在他头顶形成北斗图案，气势陡然攀升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北斗星君？！"大司命脸色大变，"你竟敢违背天帝禁令，私自下凡！"

"为了阻止蚩尤祸乱三界，区区天条算得了什么！"玉衡子——现在应该称他为北斗星君了——双手掐诀，七道星光如利剑射向大司命。

两大强者交锋的余波将整个隧道震得摇摇欲坠。风无涯知道这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斗，咬牙背紧云芷，按照青铜灯的指引冲进一条岔路。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打斗声渐渐消失。风无涯终于停下脚步，发现他们竟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洞窟。这里温暖如春，中央有一池温泉，周围生长着各种珍稀药草。

"这是...昆仑灵脉的一个节点。"云芷虚弱地说，"玉衡...不，北斗星君给我们指了条生路。"

风无涯小心地将她放在温泉边，检查她的伤势。云芷的金鳞己经暗淡无光，人形也维持不住了，渐渐变回小兽模样。

"休息吧，你己经尽力了。"风无涯轻抚小兽柔软的毛发，心中五味杂陈。今日得知的真相太过震撼——蚩尤残魂、天人五衰、三神器...还有玉衡子竟然是北斗星君！

小兽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洞口。风无涯立刻拔剑戒备，却见一道星光飘然而入，落地化作一个虚幻的人影——是北斗星君，但明显只是元神分身。

"大司命暂时被我困住了，但坚持不了多久。"星君的分身说道，"听着，西王母提到的三神器是阻止蚩尤的关键。轩辕剑在黄帝陵，崆峒印在东海归墟，神农鼎在..."

分身突然闪烁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

"神农鼎在哪？"风无涯急切地问。

"在...你体内..."星君的分身艰难地说完最后几个字，随即消散无形。

风无涯呆立当场。在他体内？这是什么意思？

小兽突然跳到他的肩膀上，用的鼻子轻触他的太阳穴。刹那间，风无涯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远古战场、金色巨鼎、一道将鼎吸入体内的光芒...

"啊！"他抱住突然剧痛的头，跪倒在地。疼痛稍减后，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难道自己与神农鼎有什么联系？或者说...自己体内流淌着黄帝血脉？

温泉水面突然无风自动，一个模糊的影像渐渐清晰——是被囚禁的西王母！虽然影像断断续续，但她的话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风无涯...你乃黄帝后裔...神农鼎化入你血脉...蚩尤最恨黄帝...所以才派巴蛇...追杀你..."

影像突然扭曲，西王母最后的话语支离破碎："找齐...三神器...昆仑山心...阻止...天人五衰..."

水面恢复平静，洞窟内只剩下风无涯沉重的呼吸声和小兽焦急的吱吱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明白了为何自己能感应到那些古老预言，为何对巴蛇和万妖鼎有特殊的警觉...

这一切，早在他出生前就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