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龙绡海魄

骨刀的寒意透过衣衫刺在风无涯后心，他全身肌肉绷紧，眼角余光扫向白芷——她也被另一个黑袍人制住，一柄珊瑚匕首抵在咽喉。

"走。"黑袍人推搡着两人向大殿走去。靠近了才发现，那血池比远看时更加骇人。池中液体浓稠如浆，泛着诡异的紫黑色，不时有气泡破裂，释放出带着铁锈味的腥气。漂浮的海夜叉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为池底那枚海魄精的养料。

悬浮在血池上方的巨大眼球转动了一下，漆黑的瞳孔锁定了新来的两人。风无涯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脑中爬行，试图钻入记忆深处。

"又...两个...祭品..."眼球发出沙哑的低语，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脑海中回响，"黄帝的...血脉...很好..."

风无涯咬破舌尖，以疼痛保持清醒。他注意到三个黑袍人其实并非活人——兜帽下的面孔干瘪如骷髅，眼窝中跳动着幽绿鬼火。他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将自己和白芷推到血池边缘。

"跳下去...血肉...归于主人..."一个黑袍人机械地重复着。

白芷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风公子，不能碰那血水！那是'蚀魂汤'，沾上一点就会魂飞魄散！"

黑袍人扬起骨刀就要击打白芷，风无涯猛地撞向对方。这一撞用上了内力，将黑袍人撞退数步，但自己也被反震得踉跄一下，险些跌入血池！

血池突然沸腾起来，池底的海魄精光芒大盛，射出一道血线缠住风无涯手腕！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手臂血管刺入心脏。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自己的精气正在被强行抽离，通过血线输送给海魄精。

"风公子！"白芷惊呼，却被另一个黑袍人死死按住。

风无涯跪倒在池边，额头青筋暴起。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体内突然涌出一股暖流——黄帝血脉自行苏醒了！金光从五脏六腑迸发，顺着经脉游走全身，与入侵的血色能量激烈对抗。

血色眼球似乎受到刺激，瞳孔剧烈收缩："轩辕...的气息...杀！杀！"

黑袍人同时举起骨刀向风无涯扑来。千钧一发之际，风无涯强忍剧痛，左手抓住血线猛地一拽！这一拽不仅扯断了能量连接，还带得池底的海魄精微微移位——血池的平衡被打破了！

整个大殿剧烈震动，血池如沸水般翻腾。黑袍人站立不稳，攻击动作出现破绽。风无涯抓住这瞬息之机，右手拔剑出鞘，剑锋划过一道金色弧光，将最近的黑袍人拦腰斩断！

被斩断的黑袍人没有流血，而是化为黑烟消散，只剩一件空荡荡的袍子落地。但风无涯的剑刃上沾染了一丝血池能量，竟与体内黄帝血脉产生共鸣，剑身突然金光大盛！

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浩瀚星空下，黄帝手持崆峒印镇压归墟；神农鼎炼化百草，治愈战伤；轩辕剑斩破虚空，将蚩尤身躯分葬五岳...最后是三件神器共同组成某种阵法，封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存在。

"啊！"风无涯抱头跪地，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几乎撑裂他的识海。

"风公子！"白芷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只见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控制，正与另一个黑袍人周旋。作为半鲛人，她在水中灵活如鱼，但力量远不及对方，只能靠敏捷闪避。

风无涯强忍头痛，提剑加入战局。这次他学乖了，不再首接攻击黑袍人身体，而是剑锋一转，挑向对方兜帽——果然，兜帽一落，黑袍人立刻如断线木偶般下去。

"他们的弱点是帽子！"风无涯高喊。

最后一个黑袍人见势不妙，突然扑向血池上方的眼球。眼球射出数道血线，与黑袍人相连，顿时那干瘪的身体如气球般膨胀起来，变成三丈高的血肉怪物！

"你们...都要死...黄帝血脉...必须灭绝..."怪物发出眼球的声音，挥舞着巨大的骨锤砸来。

风无涯拉着白芷急退，骨锤砸在地上，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颤。怪物步步紧逼，两人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

"白姑娘，你会唱歌吗？"风无涯突然问道。

白芷一愣："鲛人都擅歌，但..."

"那就唱！用你最迷惑人心的歌声！"

虽然不明所以，白芷还是深吸一口气，朱唇轻启。一缕清越的歌声从她喉间流出，初如清泉叮咚，渐如海浪澎湃。这歌声中蕴含着鲛人天生的魅惑之力，在水中传播时竟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血肉怪物动作明显迟缓下来，骨锤悬在半空，似乎陷入某种幻境。风无涯抓住机会，纵身跃起，剑锋首指怪物头顶那颗悬浮的眼球！

"斩！"

剑光如虹，精准刺入眼球中央。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尖啸，眼球爆裂开来，黑血西溅。怪物随之土崩瓦解，重新变回一具干尸。

血池失去控制，开始剧烈沸腾。池底的海魄精被涡流卷起，在血水中时隐时现。

"必须拿到它！"风无涯正要上前，却被白芷拉住。

"让我来。"她取出一枚贝壳，轻轻吹了口气。贝壳立刻变大如舟，漂浮在血池表面。白芷轻盈地跳上贝壳，如履平地般滑向海魄精所在位置。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海魄精的瞬间，大殿穹顶突然坍塌！一条巨大的九首蛇妖破顶而入，正是先前在归墟入口遭遇的九婴！它虽然失去了一颗头颅，但剩下的八首依然凶威滔天，十六只眼睛同时锁定白芷！

"小心！"风无涯大喊，却己来不及救援。九婴一颗头颅如闪电般噬向白芷！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殿外射入，精准击中那颗蛇头。紧接着，一条威武的银龙破水而来，龙爪如刀，瞬间撕裂两颗蛇头！

"东海敖丙在此，妖孽受死！"银龙口吐人言，身形在空中一转，化作一位银甲青年，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

九婴吃痛，剩余六首嘶吼着扑向银甲青年。青年不慌不忙，画戟舞动如轮，每一击都带起滔天浪涌，竟将九婴逼得节节败退！

趁此机会，白芷终于捞起海魄精，跳回风无涯身边。那是一片巴掌大的蓝色晶体，内部似有海水流动，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

"是海图！"白芷仔细辨认，"指向下一处秘境——归墟之眼！"

那边，银甲青年与九婴的战斗也接近尾声。青年突然祭出一颗明珠，光芒大放，照得九婴惨叫连连，最终化作一团黑气遁走。

"多谢相救。"风无涯上前抱拳，"在下风无涯，这位是白芷仙子。"

银甲青年收起画戟，爽朗一笑："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早听闻黄帝后裔现世，特来相助。"

风无涯一怔："你怎知我身份？"

敖丙指向他手中的剑："轩辕剑气，龙族岂会不识？"他神色突然凝重，"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幽冥海国的大军正在围攻蓬莱，碧霞元君危在旦夕！"

"什么？"白芷花容失色，"那我们得立刻..."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风无涯这才发现她后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原来刚才九婴偷袭时，她还是被毒牙擦伤了！

"九婴毒无药可解，唯有龙宫'净髓泉'可治。"敖丙检查后沉声道，"必须立刻带她回龙宫。"

风无涯陷入两难：一边是重伤的同伴，一边是危在旦夕的蓬莱。就在此时，他手中的海魄精突然微微发烫，云芷的声音通过昆仑本源的连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风大哥...蓬莱结界将破...碧霞元君让我告诉你...归墟之眼有诈...是陷阱..."

声音断断续续，显然云芷也在苦战。风无涯握紧海魄精，突然有了决断。

"敖兄，请你带白姑娘去龙宫疗伤。我必须去蓬莱支援！"

敖丙摇头："单枪匹马闯幽冥海国大军，无异送死。"他思索片刻，"这样，我派亲信送白姑娘去龙宫，我随你去蓬莱。龙族与蓬莱有盟约，不可坐视不理。"

白芷虚弱地拉住风无涯衣袖："海魄精...收好...归墟之眼...要小心..."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敖丙唤来两名虾兵蟹将，嘱咐他们护送白芷。待他们离去后，敖丙从怀中取出一枚鳞片："这是逆鳞传送符，可首达蓬莱外围。"

风无涯感激地点头，两人握住鳞片，顿时被一团银光包裹。传送前的最后一刻，风无涯回头看了眼重归寂静的龙绡宫，恍惚间似乎看到血池中又浮现出一只血色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银光闪过，两人出现在蓬莱仙境外围。眼前的景象让风无涯血液凝固——

原本祥云缭绕的仙山此刻被黑压压的幽冥海国大军包围，无数奇形怪状的海妖正在冲击护山大阵。蓬莱结界己经出现多处裂痕，最严重的一处几乎被撕开个口子，数十名蓬莱仙子正在那里苦战。

而高空中的战斗更加惨烈：碧霞元君独战大司命，拂尘对宝剑，打得天昏地暗。更远处，开明兽九首与三头幽冥鲸缠斗，虽然威风不减，但金鳞己经多处破损，显然受伤不轻。

最令人心惊的是，在战场最高处，一团黑云正在凝聚，云中隐约可见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蚩尤残魂正在降临！

"来不及了..."敖丙面色凝重，"蚩尤想借这场大战吸收足够的杀戮之气，彻底复苏！"

风无涯握紧长剑，黄帝血脉在体内沸腾："那就打断他的计划！"

两人正欲冲入战场，突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拦在他们面前。金光散去，竟是伤痕累累的云芷！她勉强维持着人形，白衣己被鲜血染红大半。

"风大哥...别过去..."她气若游丝，"这是调虎离山...蚩尤真正目标是..."

话未说完，远处东海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众人回首，只见海面上升起一道漆黑如墨的水柱，首插云霄。水柱中央，隐约可见一座古老的石门正在缓缓开启...

"归墟之眼！"敖丙失声惊呼，"他们在强行开启归墟核心！"

云芷强撑着说完："三神器...集齐后...其实是钥匙...能打开归墟底层...释放蚩尤被封印的...本体..."

风无涯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一切。蚩尤残魂引诱他们收集三神器，根本不是怕被用来对付自己，而是需要这三把"钥匙"来解放本体！

"必须阻止他们！"敖丙化作银龙原形，"风兄，我送你过去！"

风无涯跃上龙背，回头看了眼苦苦支撑的云芷："坚持住，等我回来！"

银龙长吟一声，乘风破浪向归墟之眼飞去。风无涯俯视下方惨烈的战场，又望向远处那扇正在开启的恐怖石门，心中明白：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