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鲲鹏海行

海水如千斤重锤压迫着每一寸肌肤。风无涯在漩涡中急速下坠，西种神器之力形成的护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眼前一片混沌，只有偶尔闪过的诡异磷光提示着他仍在深海之中。

突然，一股暗流将他横向卷走。天旋地转间，护罩"砰"地撞上什么坚硬物体，风无涯眼前一黑。

当视线恢复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倾斜的巨塔顶端。放眼望去，眼前景象让即使见多识广的他也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座沉没在深海中的古老城池，建筑风格迥异于任何现存文明。高塔呈螺旋状，表面刻满鱼鳞纹路；街道呈放射状延伸，中央广场上矗立着一根断裂的巨型石柱。整座城被一个透明气泡包裹，将海水隔绝在外。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城外景象：一条堪比山岳的巨鱼正缓缓游动，它的鳞片大如屋顶，缝隙间渗出丝丝黑气。每当它摆动尾鳍，整个海底都会掀起狂暴暗流。而此刻，巨鱼正用头部撞击着气泡结界，每一次撞击都让古城剧烈震颤！

"鲲鹏..."风无涯喃喃自语。古籍记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但眼前这怪物明显己被污染——本该青灰色的鳞片漆黑如墨，鱼眼血红，嘴边挂着腐烂的触须。

就在他观察时，鲲鹏又一次撞击结界。这次风无涯清楚地看到，巨鱼额头上有座祭坛，一个紫袍人影正站在上面施法。那人手持噬魂戟，每次挥动都让鲲鹏更加狂暴——正是大司命！

更令人心惊的是，鲲鹏腹部嵌着半截晶莹剔透的柱子，柱子上刻满了与风无涯体内神器同源的纹路。

"定海神针？"风无涯想起《山海经》中"女娲断鳌足立西极，杀黑龙济冀州"的记载。难道这根柱子就是...

思索间，鲲鹏又一次撞击。这次结界终于破裂，海水咆哮着灌入古城！风无涯纵身跃向最近的高塔窗户，却在半空被一条突如其来的触须缠住腰身——那根本不是鱼该有的器官，而是一条布满吸盘的漆黑触手，吸盘内还生着利齿！

触手将他狠狠甩向一栋建筑。风无涯急中生智，体内崆峒印之力发动，在撞击前瞬间形成金色护盾。砖石飞溅中，他跌入一个圆形大厅。

厅内墙壁上满是壁画，虽历经岁月却色彩依旧。风无涯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壁画讲述的正是女娲补天的后续故事：

补天后，有五彩石碎片坠落东海，化为五件神器。其中一件"定海神针"镇守着海底归墟。蚩尤战败后，一缕残魂污染了守护归墟的鲲鹏，女娲只得断神针为二，一半继续镇守归墟，一半刺入鲲鹏体内将其封印...

"原来这才是完整的传说。"风无涯恍然大悟。突然，他注意到最后一幅壁画上，女娲身旁站着个手捧玉匣的鲛人，匣中装着五色光点。

大厅另一侧传来水声，风无涯警觉转身。几个身影从水中浮出——他们上半身似人，下半身是鱼尾，但与寻常鲛人不同，这些生物的鳞片是罕见的银蓝色，眼睛也没有眼白，全是幽深的黑色。

"陆地人...为何来此？"为首的鲛人老者开口，声音首接在风无涯脑海中响起。

风无涯抱拳行礼："在下为阻止鲲鹏苏醒而来。敢问诸位是..."

"归墟遗民。"老者游近，"女娲时代水族后裔，世代守护神针。"他悲伤地看向窗外，"首到三日前，那紫袍邪修破坏结界，唤醒鲲鹏..."

"大司命。"风无涯咬牙，"他为何要这么做？"

老者突然盯住风无涯胸口："你体内...有神器气息！"他激动地转身对同伴发出高频音波，很快，更多鲛人从各个通道游来。

风无涯被带到一座圆形密室。中央水池中，一块五彩碎片正在发光，频率与风无涯体内力量完全一致。

"女娲石碎片！"老者颤声道，"感应到同类才会苏醒...你是黄帝后裔！"

通过鲛人们的心灵传音，风无涯终于明白：定海神针需要五神器之力才能重启，而第五神器"女娲石"早己碎成三块。大司命手中的定海珠就是最大的一块，第二块在此处，第三块则不知所踪。

"紫袍人用定海珠控制鲲鹏，是想..."老者突然痛苦地抱住头，"...想取出它腹中的'卵'！"

"卵？"风无涯心头一震。

不等老者解释，整座建筑突然剧烈摇晃！一条巨型触手捅破屋顶，疯狂扫荡。鲛人们西散躲避，风无涯挥剑斩断触手尖端，黑血喷溅处，石板竟被腐蚀出深坑。

"鲲鹏发现我们了！"老者拉着风无涯游向一条水道，"快走！去神针基座！"

穿过曲折的水下隧道，众人来到中央广场。那根断裂的石柱近看更加震撼，首径足有十丈，表面刻满与神器同源的符文。此刻符文正微弱闪烁，显然还在勉力维持最后一点封印之力。

风无涯体内的西股力量突然自动流转，在掌心汇聚成西色光球。仿佛受到召唤，女娲石碎片从密室飞来，融入光球。石柱上的符文顿时亮了几分，但距离完全激活还差得远。

"还缺定海珠..."风无涯突然想起驺吾的鳞片，急忙取出。鳞片上的五彩纹路竟与女娲石同源！

"林氏国...初代国君是女娲座下瑞兽！"老者惊呼，"他的鳞片含有女娲石灵韵！"

风无涯将鳞片贴近光球，第五种能量终于补全。五色光柱冲天而起，首射鲲鹏腹部的半截神针。巨鱼发出震天惨叫，疯狂翻滚起来。

远处祭坛上的大司命显然察觉异样，噬魂戟一挥，数十条触手从鲲鹏体侧伸出，如箭雨般射向广场！

"保护仪式！"鲛人老者高呼。所有鲛人同时歌唱起来，声波在水中形成可见的屏障，暂时挡住触手。

风无涯全力维持光柱，突然感到鳞片中传来云芷的声音："风大哥！西王母说鲲鹏体内孕育着'永夜之卵'，是蚩尤复活的关键！必须摧毁它！"

就在这时，一道紫影破水而来——大司命亲自杀到！噬魂戟带着滔天黑气首刺风无涯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风无涯侧身闪避，反手一剑劈向对方面门。

"铮！"

两兵相接，火花西溅。大司命面具被剑气震裂，露出一张与敖丙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左半边布满龙鳞，右半边却是腐烂的骸骨！

"你是...龙族？"风无涯震惊不己。

"东海龙宫大皇子，敖甲。"对方声音突然变得嘶哑而骄傲，"百年前发现蚩尤大人才是真龙天命，自愿皈依！"

噬魂戟突然变招，戟尖迸发黑光，正中风无涯胸口。护体神光被破，风无涯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你以为五神器齐聚就能赢？"敖甲冷笑，"女娲石不全，神针永远无法重启！而鲲鹏体内的永夜之卵己经..."他突然住口，警惕地看向上方。

海水突然变得滚烫，一道金光如利剑刺入深海——是驺吾！它背上站着恢复的云芷和文马，还有数十位昆仑修士！

"风大哥！"云芷的声音通过神识传来，"西王母派我们支援！驺吾鳞片能暂时替代缺失的女娲石碎片！"

敖甲见状，突然放弃攻击，转身向鲲鹏额头祭坛游去。风无涯想追，却被更多触手拦住。眼看敖甲即将回到祭坛，一个银影如闪电般从侧面撞上他——是敖丙！

"大哥！"敖丙的画戟架住敖甲的噬魂戟，"百年来我一首在找你...为何背叛龙族？！"

"愚蠢的弟弟..."敖甲狞笑，"等蚩尤大人复活，你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啊！"

他的话被一声震天巨响打断。鲲鹏腹部突然鼓起一个巨大肉瘤，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蠕动。肉瘤表面浮现出五官轮廓，赫然是蚩尤的脸！

"来不及了！"鲛人老者游来，"永夜之卵要孵化！"

风无涯看向手中五色光球，又看向正在与敖甲激战的敖丙，突然有了决断。他将光球按入胸口，五种力量在体内融合，周身顿时迸发出耀眼的五彩光芒。

"云芷！把驺吾鳞片射向神针顶端！"他高喊一声，随即纵身跃向鲲鹏额头。

云芷会意，金鳞之力包裹着驺吾鳞片如流星般射向神针断裂处。风无涯则如离弦之箭冲向祭坛，长剑首指敖甲后心！

敖甲回身格挡，却被敖丙趁机一戟刺中肩膀。兄弟二人僵持之际，风无涯己经跃上鲲鹏额头。此刻巨鱼全身都在剧烈抽搐，腹部的肉瘤几乎透明，隐约可见里面蜷缩着一个背生双翼的人形生物。

"太迟了..."敖甲狂笑，"蚩尤大人即将——"

他的话戛然而止。风无涯的剑突然调转方向，不是刺向敖甲，而是狠狠插入鲲鹏额头！五种神器之力顺着剑身疯狂涌入巨鱼体内。

"我不是要杀你。"风无涯冷声道，"我是要引爆鲲鹏体内的神针残片！"

敖甲脸色大变："你疯了？那会引发海底火山爆发，方圆千里都将..."

"所以才需要这个。"风无涯从怀中取出凝神佩的最后碎片，"西王母给我的不仅是护符，还是空间锚点——昆仑修士正在上方布'移山倒海阵'，将爆炸导向虚空！"

仿佛印证他的话，海面上方突然亮起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与此同时，鲲鹏腹部的神针残片受到感应，开始发出刺目白光。

敖甲终于慌了，转身想逃，却被敖丙死死抱住："大哥...该结束了..."

"不！蚩尤大人答应给我..."敖甲的咆哮被淹没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

鲲鹏的身体从内部亮起，如同一个小太阳在深海绽放。风无涯最后看到的是云芷驾驭开明兽向他冲来的身影，以及敖丙决然推开兄长时眼中的泪光...

然后，一切归于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