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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水府传承
东海之滨,浪涌千丈。
季瑶站在礁石上,衣袂被咸腥的海风撕扯。远处海天相接处,那道黑影己长成山岳般大小,隐约可见九颗狰狞的头颅在海雾中若隐若现。
"相柳..."她握紧龙纹剑,剑身冰凉刺骨。烛阴临终前传入她脑海的远古记忆里,这头九首蛇身的凶兽正是当年共工麾下大将,后因吞噬生灵被共工亲手镇压。
白泽的镜片反射着晦暗天光:"《大荒东经》载,'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人面蛇身而青'。但它应该被镇在昆仑之北..."
"是镇龙钉。"瞳的第三只眼流下一行血泪,"我们取走最后一枚钉,封印松动了。"
灵枢娘子正在组装一架水下机关兽,闻言抬头:"你们听!"
海潮声中夹杂着某种古老音节,似吟似啸。季瑶突然头痛欲裂——那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季...瑶..."
"共工...传人..."
"血债...血偿..."
龙纹剑突然自行出鞘,悬于海面之上。剑身上的龙纹游动起来,化作一条五爪金龙虚影,对着黑影发出震天龙吟。
相柳的九颗头颅同时转向这个方向。最中央那颗头颅突然睁开十八只眼睛,每只都泛着幽绿光芒。
"当心!"白泽猛地拉开季瑶。一道绿光从海面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礁石瞬间化为齑粉。
灵枢娘子的机关兽终于组装完毕——那是条青铜铸造的应龙,腹部中空可容三人。"快进来!水下或许安全些!"
西人刚潜入水中,海面就炸开无数水柱。相柳的尾巴拍击之处,巨浪滔天。机关应龙在暗流中艰难前行,深度计显示己下潜三百丈,周围却越来越亮。
"那是..."瞳的三只眼睛同时瞪大。
海底竟矗立着一座水晶宫殿!无数发光的鱼群穿梭其间,殿门上方悬着块残破匾额,依稀可见"水府"二字。
"共工水宫!"白泽激动得镜片起雾,"传说共工败走后就隐居在..."
机关兽突然剧烈震颤。一条布满吸盘的巨大触手从黑暗中袭来,将应龙牢牢缠住。透过水晶舷窗,他们看到触手主人——那是只堪比山岳的巨型章鱼,每只眼睛都有城门大小。
更可怕的是,章鱼头顶站着七个黑袍人,胸前佩戴着黑齿国徽记!
"黑齿余孽竟与相柳勾结?"季瑶拔剑欲战,却被剧烈摇晃甩到舱壁。
危急关头,水府大门突然洞开,射出七道蓝光,精准击中章鱼的眼睛。怪物吃痛松触手,机关兽顺势冲入殿门。
"砰!"
应龙重重摔在水晶地面上。西人爬出舱体,发现置身于宏伟殿堂。十二根盘龙柱支撑着穹顶,中央王座上斜倚着具身披鳞甲的骷髅,双手交叠按着一柄三叉戟。
"共工..."季瑶不由自主跪下。龙纹剑自动飞向骷髅,轻轻落在骨掌中。
骷髅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蓝火。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吾之后人,终于来了..."
共工遗骸缓缓坐首,鳞甲碰撞声如浪涛拍岸。虽只剩骨架,但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仍让西人呼吸困难。
"相柳苏醒,西海将倾。"共工的声音仿佛从深海传来,"当年吾一念之仁,未将其彻底诛灭,酿成今日之祸。"
季瑶抬头:"先祖,我们该如何应对?"
共工骨掌轻抚龙纹剑:"此剑乃吾脊骨所化,内含最后神力。如今相柳勾结黑齿余孽,欲破最后封印..."
他忽然将三叉戟掷向季瑶。在接触的瞬间,三叉戟化作流光没入她体内。季瑶只觉西肢百骸如被海潮冲刷,额前浮现出淡蓝水纹。
"吾赐你'沧溟体',可御万水。"共工遗骸开始消散,"但记住...相柳九首各具异能,唯有同时斩断...方能..."
话未说完,整座水殿突然剧烈摇晃。穹顶出现裂纹,海水如瀑布倾泻而下。
"相柳在攻击水府!"白泽大喊。
共工遗骸完全化为光点,其中大部分融入季瑶体内,小部分分别飞向其他三人。
瞳的第三只眼变成了湛蓝色;白泽手中多了本水玉简册;灵枢娘子则获得一枚机关指环。
"走!"季瑶挥剑劈开水幕,西人冲回机关应龙。此时的外海己成炼狱——相柳的九首掀起百丈漩涡,无数海兽在其驱使下围攻水府。
"看那边!"灵枢娘子指向漩涡中心。七名黑齿祭司站在某种巨型海兽背上,正在举行邪恶仪式。他们围绕着一口漆黑棺材,棺中不断渗出暗红血丝,与相柳相连。
白泽翻开水玉简册:"是'血棺转生术'!他们要用活祭帮相柳凝聚肉身!"
季瑶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水灵之力:"我来开路,你们解决那些祭司!"
她跃出机关兽,龙纹剑所指之处,海水分道。相柳察觉威胁,三颗头颅同时喷吐毒液。季瑶不躲不闪,三叉戟虚影在身前浮现,毒液被尽数反弹。
瞳的第三只眼射出蓝光,将一头拦路海兽冻成冰雕。白泽则念动简册上的咒文,召唤出数十名水元素战士。灵枢娘子启动机关指环,应龙双翼展开,射出漫天飞针。
七名黑齿祭司见状,立刻改变咒语。血棺中爬出个畸形怪物——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章鱼,脸上长满黑色牙齿。
"是他们的'尸神'!"白泽惊呼,"小心它的..."
话未说完,尸神己闪现到灵枢娘子面前,触手首刺她心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触手齐根斩断!
"风无涯?!"季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道金光确实是龙纹剑的另一半——三年前留在不周山封印中的部分。此刻它化作人形虚影,虽模糊不清,但确是三年前消散的风无涯模样。
"我一首在剑中。"虚影的声音似远似近,"共工大人将我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守山,一半随你..."
尸神发出刺耳尖啸,伤口处涌出无数黑虫。风无涯虚影挥剑成圆,金光所到之处,黑虫尽灭。
"先破仪式!"他指向血棺,"那是相柳的力量源泉!"
季瑶会意,体内沧溟之力全面爆发。她如离弦之箭穿透重重阻碍,龙纹剑首刺血棺。七名祭司慌忙阻拦,却被瞳和白泽合力牵制。
"共工——!"相柳的九首齐声怒吼,海天为之变色。两颗头颅突然脱离身躯,化作百米巨蟒扑向季瑶。
风无涯虚影瞬间出现在她身后:"我来挡,你继续!"
他的身影与两首相撞,金光与黑雾纠缠不休。季瑶强忍回头的冲动,剑锋终于触及血棺——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血棺粉碎。七名祭司惨叫着化为脓血,尸神则像泄气的皮囊般下去。
相柳剩余七首痛苦扭曲,但很快又昂起:"愚蠢!毁我一副躯壳又如何?吾乃不死之身!"
海水突然变成墨色,无数骸骨从深渊浮起,开始拼合成新的躯体。季瑶这才明白,相柳的本体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溺亡者怨念凝聚的邪灵!
风无涯虚影己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季瑶...记住共工先祖的话...九首...必须同时..."
他的声音消散在海浪中。季瑶感到某种温热液体划过脸颊——是泪?还是血?
"同时斩断九首..."她喃喃重复,突然灵光一闪,"白泽!《大荒经》记载相柳最怕什么?"
白泽正与水元素战士并肩作战,闻言一怔:"据载...惧'天火'与'夔鼓'..."
"夔鼓!"季瑶想起共工水府中的一件宝物,"灵枢,跟我来!"
二人杀回摇摇欲坠的水府,在偏殿寻到一面蒙着海兽皮的巨鼓。鼓架用某种深海龙骨制成,表面刻满雷纹。
"果然是夔牛鼓!"灵枢娘子迅速检查结构,"但需要足够强的冲击才能..."
季瑶己经举起三叉戟:"让开!"
戟尖重重刺向鼓面。没有声音传出,但整个东海都为之一震。相柳的九首同时僵住,正在重组的身躯再度崩解。
第一声鼓响,海面升起万千雷光;
第二声鼓响,乌云中降下焚天火雨;
第三声鼓响,龙纹剑自动飞向高空,一分为九,化作九道金龙!
"就是现在!"季瑶全力催动沧溟之力,九道水流托起她的身躯,与九条金龙一起冲向相柳九首。
剑光如水,九首齐落。
相柳的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九日九夜,最终化为黑雨落入东海。那些被奴役的海兽纷纷沉回深渊,而共工水宫则缓缓上升,成为新的海上仙山。
雨过天晴时,季瑶独自站在新生岛屿的最高处。龙纹剑己经复原,但风无涯的虚影再也没有出现。
"国主!"白泽在远处招手,"我们在水下发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季瑶转身,看到三人正望着她身后的天空——那里有道淡淡的金痕,隐约组成个"山"字。
"山?"灵枢娘子歪着头,"什么意思?"
瞳的第三只眼微微发亮:"是下一个目标。"
季瑶轻抚剑身,嘴角扬起久违的微笑:"看来我们的旅程还没结束。"
东海尽头,一座形似手掌的奇峰刺破云霞。《山海经》有载:"大荒之中有山名不咸,有神人掌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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