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边春狐影

穿越幽都山的第七日，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黑水河。

河水漆黑如墨，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紫光。《北山经》有载："黑水出焉，而西流注于大杅，多鳛鳛之鱼，其状如鹊而十翼，鳞在羽端，其音如鹊，可以御火。"

我正欲涉水而过，河面突然泛起涟漪。数十条长着十片羽翼的怪鱼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它们发出悦耳的鸣叫，宛如百鹊齐鸣。

"不好！"我急忙闭目凝神，却为时己晚。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黑水河化作琼浆玉液，两岸开满奇花异草。师父站在对岸向我招手："无涯，快来..."

我踉跄着向前迈步，冰凉的河水己漫过膝盖。突然，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低头看去，哪有什么琼浆玉液？分明是无数鳛鳛鱼正用锋利的鳞片撕咬我的皮肉！

"接着！"

一颗赤红如火的朱果破空而来，落入我怀中。霎时间，幻象如镜面般破碎。我猛地清醒，发现己走到河心，裤腿被鱼群撕得稀烂。

"快上岸！"岸边站着那位红衣少女，正焦急地挥手。

我强忍疼痛，挥剑斩开鱼群，狼狈地爬上岸。少女快步上前，将另一颗朱果捏碎，汁液涂抹在我的伤口上。说也奇怪，血流立刻止住，疼痛也减轻了大半。

"多谢姑娘相救。"我抱拳致谢，"在下风无涯。"

少女掩嘴轻笑："小女子胡瑶，奉山主之命在此等候侠士。"她眼波流转，指了指我腰间玄冥玉，"这玉可要收好，边春山那群狐狸鼻子灵得很。"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串兽牙手链，其中一颗犬齿格外尖锐。

"姑娘是..."

"家父是幽都山黑虎卫统领。"她骄傲地挺起胸膛，"我随母亲修习药草之术。"说着递来一个锦囊，"这里面是醒神香，对付狐妖的幻术最有效。"

三日后，边春山映入眼帘。

漫山遍野的野桃树正值花期，粉白的花朵开得绚烂。微风拂过，花瓣如雪纷飞，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胡瑶的醒神香果然派上用场。我取出一撮点燃，清冽的药香立刻让头脑为之一振。山路蜿蜒向上，桃林越来越密。黄昏时分，我在一处山洞前停下脚步。

洞内干燥整洁，似有人常来。石壁上刻着些古怪符号，我仔细辨认，竟是昆仑派的暗记！正疑惑间，忽闻洞外传来清脆的环佩声。

月光下，一位白衣女子踏花而来。她眉目如画，额间一点朱砂鲜艳欲滴，腰间悬着一块与我别无二致的玄冥玉。最惊人的是，她身后隐约有九条狐尾虚影，在月华下流转着银光。

"风少侠夜访边春山，就为寻那害人的玄玉膏？"她声音清冷，指尖凝聚出一朵晶莹的冰莲。

我瞬间拔剑出鞘："你是昆仑弟子？"

"曾经是。"冰莲在她掌心缓缓旋转，"三百年前，我叫白芷。现在..."她抬眼望来，瞳孔己变成妖异的竖瞳，"山里精怪都叫我白璃。"

白璃挥袖点燃洞中篝火，火光映照着她半边侧脸，明明灭灭。

"当年我们三十七人找到玄玉膏时，才发现所谓灵药实则是相柳精血所化。"她指尖轻抚玄冥玉，"需以活人精血温养，方能保持药性。"

我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割划过。

"赤霄子要我们每人轮流供血，说是为天下苍生。"白璃冷笑一声，"可后来我们发现，他根本是想用此药控制各派修士。"

篝火突然爆出几点火星，映得她眼中似有火焰跳动。

"大师兄玄冥带头反抗，我们以性命为代价，将玄玉膏封印在狱法山。"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一道符咒，"这是血契，我们三十七人化作活封印。"

我心头一震："那委托我的老者..."

"玉佩纹样可对？"白璃九尾突然怒张，"昆仑掌门信物，除了赤霄子还能是谁！"

洞外忽然刮起狂风，桃花纷飞如雨。一片花瓣落在我剑上，竟瞬间化作冰晶。白璃猛地站起："他来了！"

远处传来苍老的笑声，在桃林间回荡："好徒儿，三百年不见，就是这样迎接为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