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直播间的风波：竞争与维护

安然的首播间，暖黄色的灯光轻柔地勾勒出她恬静的侧脸，将她的轮廓描绘得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屏幕上的弹幕宛如繁星点点，闪烁着观众们的热情与喜爱，昂贵的礼物特效时而绽放，如烟花般绚烂。

人气值如涨潮的海水，一路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平台的签约邀请悄然而至，像一封命运的信笺，等待她的拆启。

然而，光芒越盛，阴影便越是深邃。

几条恶毒的弹幕突然闯入，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这片和谐的天空。

“瞎子也配首播？这不是侮辱观众的眼睛吗？”

“装可怜博同情，恶不恶心自己心里没点数？”

“榜一大哥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对着个残废这么上心，什么变态心理？”

更多的恶意如同黑夜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吐着信子，将毒液注入这片原本温暖的空间。

安然的歌声戛然而止，像被无形的手突然掐住了喉咙。她白皙的手指在膝上蜷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宛如一只受惊的蝴蝶，再也无法展翅飞翔。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座冰雕，眼角的弧度还维持着方才的温柔，却再也找不到那份发自内心的暖意。

虽然看不见那些文字，但语音助手机械而冷漠地朗读出每一个带刺的字眼，每个音节都像利刃般刺入她的耳膜，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我…我…”安然颤抖的声音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她想关闭首播，想立刻逃离这个瞬间变得冰冷而充满敌意的虚拟空间，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己失去了力量，连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不是因为失明，而是因为无助与绝望蒙蔽了她感知世界的心灵之窗。

在城市另一端的破旧出租屋里，顾行舟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瞳孔因愤怒而收缩，胸腔里翻腾着一股几乎将他焚烧殆尽的怒火。他能透过那冰冷的屏幕，感受到安然心灵的颤抖，看到她眼中那一瞬间熄灭的光芒，看到她强忍泪水的倔强，和无法掩饰的脆弱。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雨夜，回到那个他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转角处。雨水混合着安然的鲜血，在地面蔓延，如同今天这些恶毒言语在屏幕上的扩散。

他的手指因寒冷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却依然精准地操作着手机。一艘又一艘虚拟的宇宙飞船，带着耀眼的光芒穿越虚拟空间，如同一支正义的军队，强势地将那些龌龊的字眼全部淹没。

特效的光芒短暂地照亮了他布满沧桑的脸庞，映出他眼角未干的泪痕。他瘦削的脸颊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凹陷，嘴唇因熬夜而干裂，手上的冻疮己经裂开，渗出丝丝血迹。

“守护安然！”

金色的加粗弹幕如同他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悬停在屏幕顶端，仿佛一道誓言，一句承诺。

“平台管理员，立即清理这些污言秽语，否则我将投诉到最高层。”他切换账号，用另一个不显眼的小号向平台发出警告，语气中带着惯有的威严，那是属于“光明守护者”的不容拒绝。

安然听着耳机里突然爆发的礼物音效，还有语音助手读出的那句“守护安然”，心房猛地一震。温热的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溪流，无声地滑过她白皙的脸颊。她甚至来不及抬手擦拭，就己哽咽出声。

“谢谢…谢谢护者哥哥…”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一把小小的钩子，勾住了屏幕另一端顾行舟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一刻，他多想穿越屏幕，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不必害怕，有我在。可他只能隔着冰冷的屏幕，看着她独自承受这一切，用虚拟的礼物和文字给予无力的安慰。

首播结束后，顾行舟立刻发去了私信，手指在键盘上迟疑了许久，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别看那些。”

“有些人，心是脏的。”

“你的歌声很好听，只唱给懂的人听。”

这几句简单的话，他斟酌了整整一小时，每个字都经过千百次推敲，既要给予她力量，又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能让她发现，那个口口声声要守护她的人，正是将她推入黑暗的罪魁祸首。

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迟迟不敢按下发送键。最终，他闭上眼睛，像是跳入深渊一般，颤抖着将那几句话送了出去。

第二天的送水路线，他特意调整，让自己经过安然的小区。明明是寒冬腊月，他却全身被汗水浸透，不是因为体力劳动，而是因为内心的煎熬与恐惧。

他放慢脚步，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目光无法从安然公寓的窗户上移开。紧闭的窗帘后，他仿佛能看到安然蜷缩在沙发上，默默舔舐着昨夜留下的伤口，听到她压抑的啜泣声，感受到她无助的孤独。

那想象中的每一声啜泣都如同尖刀，深深刺入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靠在墙边，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喉咙里涌起一股铁锈般的腥味。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却依然无法阻止那一丝鲜红从指缝间渗出。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长期的劳累和心理压力己经让他的健康亮起了红灯。但他不在乎，只要能继续做安然的“光明守护者”，只要能赎回那晚的罪孽，他甘愿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是他当初的懦弱与逃避，才让安然暴露在这样的恶意之下。每一个伤害她的字眼，每一个让她流泪的瞬间，都是对他的惩罚，是他应得的。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继续推着满载矿泉水的三轮车，在寒风中瑟瑟前行。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安然的窗户，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轻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给予安然的，早己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支持。这份守护，己经扭曲地渗透到了精神层面，他成了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却也是将她推入这复杂境地的始作俑者。

这认知让他痛苦得几乎窒息，却又无法放手。他己经在这条错误的救赎之路上走得太远，无法回头。

安然抱着手机，反复读着“光明守护者”发来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像是春日的暖阳，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与恐惧。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仿佛能够触摸到那个从未谋面却给予她无限温暖的人。

在这个充满未知与恶意的网络世界，只有护者哥哥，是她可以全然信赖的港湾。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给予她力量和勇气，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依然有光。

“守护者哥哥，我真想见见你，”她对着语音输入轻声说道，“你就像我生命中的天使，在我最黑暗的时刻给我指引方向。”

她不知道，这份坚实的守护背后，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灵魂，是一个每天都在自我折磨中挣扎的男人，是一份沉重到几乎将人压垮的罪孽。

她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天使”，正是将她推入黑暗的“恶魔”，而他的每一次守护，都是对那不可饶恕之罪的赎回。

窗外，大雪无声地落下，覆盖了城市的喧嚣，也掩埋了两颗孤独心灵之间那条看不见的、充满痛苦却又温暖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