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潭诡谲

墨玉箫抵住咽喉的刹那，林秋袖中符箓无声燃烧。寒潭水面骤然凝结成镜，倒映出萧尘扭曲的面容——左眼猩红如血，右瞳却泛着幽绿磷火。

"你果然不是萧尘。"林秋指尖捏起法诀，潭底金光顺着八卦阵图爬上他的衣摆，"或者说...不完全是。"

少年突然发出非男非女的尖笑，墨玉箫化作三丈青蟒。腥风扑面间，林秋不退反进，左手并指如剑点在蟒首七寸："破！"

青蟒应声炸成黑雾，露出其中浑身魔纹的萧尘。他脖颈处浮现暗紫色咒印，正是九幽殿独有的"噬魂契"。

"什么时候发现的？"萧尘舔了舔獠牙，周身魔气翻涌。

林秋拂去肩头冰霜，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三百年前那个雨夜，他亲眼看见萧尘被魔修抽魂炼魄，原来这场夺舍竟提前了整整二十年。

"你错把玄冥草汁抹在袖口。"他故意错开真相，抬脚碾碎潭边一株暗蓝植株，"九幽寒气遇到月见藤，会留下霜痕。"

萧尘脸色骤变，魔气凝成的骨鞭悍然劈下。林秋闪身避过要害，任由鞭稍在左臂划出血痕——猩红血液滴入八卦阵眼的瞬间，整座寒潭沸腾如煮。

"你故意激我出手！"萧尘惊觉不对时己晚，八道金锁自潭底冲天而起，将他牢牢缚在阵心。

林秋抹去嘴角血渍，怀中掌门令牌发出龙吟。这是前世他接任掌门时才知晓的秘辛：青霄派禁地寒潭，实为镇压上古魔头的九重封魔阵。

"啊啊啊——！"萧尘发出凄厉惨叫，魔气在金锁绞杀下寸寸崩裂。就在林秋准备催动第二重封印时，少女带着哭腔的呼喊从石径传来。

"师兄住手！"

苏婉晴提着裙裾跌跌撞撞跑来，发间银铃碎了一地。她扑到萧尘身前，却被魔气灼伤手掌："尘哥你醒醒，我们说好只是取玄冥草治你的寒毒......"

林秋瞳孔微缩。前世苏婉晴堕魔后，曾用同样的神情望着入魔的萧尘。那时她眼角淌着血泪说："师兄，我们回不去了。"

"婉晴让开！"萧尘突然暴起，魔化的右手刺向少女心口，"既然演不下去——"

"锵！"

碧霄剑残片挡住致命一击。林秋揽住苏婉晴疾退三丈，怀中人颤抖如风中落叶："为什么...尘哥明明说找到玄冥草就能......"

"因为他中的根本不是寒毒。"林秋并指点在她眉心，一缕黑气从少女天灵盖抽离，"这是九幽摄魂咒，看来有人想借你们打开封魔阵。"

苏婉晴浑身剧震，腰间玉佩应声而碎。林秋瞥见玉佩内侧的曼陀罗纹，终于明白前世种种蹊跷——原来小师妹从一开始，就是九幽殿埋下的棋子。

潭底传来沉闷轰鸣，第一重封印即将瓦解。林秋咬破舌尖，精血在虚空画出繁复符纹："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晚了。"萧尘半边身子己化作白骨，笑容却愈发狰狞，"你以为重活一世就能改变天命？不妨告诉你，当年围杀你的三十六魔将......"

话音戛然而止。

青铜古剑贯穿萧尘咽喉，持剑的老者白发如雪。林秋望着那张三百年未见的容颜，喉间突然哽住："师...师尊？"

青霄掌门玄微子拂袖震散魔气，眼中悲悯如海："秋儿可知，为何历代掌门继任前都要在寒潭闭关？"

林秋扶着昏厥的苏婉晴跪倒在地。记忆如潮水翻涌：三百年前师尊突然坐化，封印松动的寒潭涌出滔天魔气，正是那场灾祸让萧尘有机会接触九幽殿。

玄微子剑尖挑起萧尘尸身上的噬魂契，符纸在金光中化作飞灰："每个轮回里，你都执着于拯救所有人。"他转身走向潭心，道袍无风自动，"但这一次，你看到真正的棋局了吗？"

八卦阵图突然逆转，潭水向两侧分开。林秋望着浮现水面的青铜古棺，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棺椁上缠绕的九道锁链，与他前世陨落时贯穿胸口的魔器一模一样。

"跪下。"

玄微子的声音带着天道威压。林秋双膝砸在青石板上时，看到师尊的影子在日光下竟生出龙角。

"你己死过九次。"古棺中传来沙哑叹息，每个字都震得林秋神魂剧颤，"每次轮回都在加速封魔阵崩毁，这次若再失败......"

"弟子愿承天衍诀！"林秋突然高喝，前世执念与今生明悟在识海炸开，"不求因果轮回，但求问心无愧！"

寒潭陷入死寂。

玄微子的身影开始虚化，青铜棺盖缓缓开启。一缕残魂飘到林秋面前，竟是三百年前坐化的师尊重现世间。

"善。"残魂伸手点在他眉心，"但你要记住，看到未来之人最易堕入妄境。从今日起，你见到的每个故人都可能是......"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苏婉晴不知何时苏醒，手中匕首泛着幽蓝寒光。林秋本能地侧身闪避，却见匕首调转方向，狠狠刺入她自己心口。

"师兄...快走..."少女喷出大口黑血，瞳孔逐渐涣散，"玉佩...是传送......"

玄微子残魂突然暴喝："闭眼！"

林秋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己置身云海。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卷玉简，封面《天衍诀》三字正在渗血。

九嶷山脉最高处，有人轻叩水镜笑道："找到你了，轮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