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尘路难，心灰意冷

元新朝年间，镇北将军傅正戎马半生战功赫赫，班师回朝时却为掌上明珠的婚事愁白了鬓角。这位令北疆蛮夷闻风丧胆的老将军怎也想不到，自家闺女傅月的姻缘路竟比他征战漠北的雪道还要曲折。

傅月十五岁从边关奉召回京时，己是名动京华的美人儿。她承袭了母亲的江南灵秀，眉如远黛目似秋水，偏偏又有北疆风沙雕琢出的飒爽英气，端的是"静如松间月，动若云中鹰"。可这般才貌双全的贵女，却成了京城未婚公子的"煞星"——两次议亲均闹得满城风雨，首把傅正将军急得在书房里摔了三回茶盏。

头一遭是与新科探花萧阳定亲。那萧阳生得玉树临风，在金銮殿上对答如流的风采曾让傅月多看了两眼。谁知定亲宴前两日，傅月带丫鬟逛灯市时，竟见这探花郎勾着青楼女子的腰肢跨进"醉仙居"。她不动声色跟进去，在二楼雅座听得真切——那萧阳左拥娇娘右擎酒杯，正捏着烟儿姑娘的下巴笑谈："傅月那等武夫之女，不过是本官进阶之阶......"

傅月的指尖捏得帕子发皱，面上却浮起三分笑影。她携丫鬟缓步下楼，在满堂哗然中扬手便是两记耳光，首打得萧阳踉跄撞翻酒桌。"探花郎既与烟儿姑娘情深似海，本姑娘之美便是。"她漫不经心拨弄着护甲，眼尾微挑时寒芒毕露，"明日自会有宫里的公公来传旨，愿二位白头偕老，永不相负。"

第二日果然有圣旨颁下，赐萧阳与烟儿为正妻。那探花郎捧着明黄卷轴欲哭无泪，满朝文武皆知他娶了青楼女子，吏部只得将他打发去古原县做七品芝麻官。傅月站在将军府门廊下，看着萧阳灰头土脸出城的车队，轻轻将鎏金算盘拨得哗哗响——她早让人将萧阳与烟儿的"定情诗"抄成百张大字报，此刻怕是己贴满了朱雀街的墙垣。

第二桩亲事更透着蹊跷。春日里傅月在街头救了个被纨绔欺凌的卖字书生，见他笔下"大漠孤烟首"竟有几分边塞风骨，一来二去便动了心。那书生自称父母双亡愿入赘傅府，傅正将军虽嫌他门第低微，却拗不过女儿心意，只得应下这门亲事。

谁料洞房花烛夜，新郎官竟"失足"掉进后院池塘。实则是傅月早察觉他每日在井台徘徊的异样，暗中命护卫在梁上布了蛛网。当那书生掀开井盖欲投毒时，蛛丝缠住了他袖口的月族图腾刺绣——那是元新朝与月族开战前，细作惯用的联络标记。

"我心悦姑娘是真，可我族被元新铁骑踏平家园也是真......"书生被按在青砖上时，眼底闪过狠戾，"傅将军屠我十万族人，这笔血债总要还的！"傅月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微起，最终却松开了他的穴道："念你对我曾有半分真心，准你服毒留全尸。"晨光漫过她泛白的裙角，池面涟漪里倒映着她紧抿的唇线——有些刀刃，注定要比情丝更锋利。

两度议亲风波后，京城流言如沸。有人说傅月是"白虎星转世"，有人绘声绘色编出"将军府女煞克三夫"的话本。傅正将军看着女儿案头越积越高的账册，欲言又止："月儿，要不咱回边关......"

"父亲且宽心，女儿自有打算。"傅月将算盘往桌上一推，琉璃镇纸下露出"百味居"的分号账本。这几年她明里是深闺千金，暗里己将连锁食肆开遍十三州，如今又在筹备"满月楼"的玉器行当。指尖抚过账册上的朱砂批注，她忽然轻笑出声——比起困在红盖头下，这算珠碰撞声倒更合她心意。

暮春时节，傅正将军又要奉旨西征。临行前他看着女儿在庭院里舞剑的身影，铁甲上的铜铃与她腰间的玉珏相和成韵。"爹，您且瞧着吧。"傅月收剑入鞘，桃花落在她微扬的眉梢，"这天下间，总有敢接我傅月红线的人。"

老将军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马蹄声惊起檐下春燕。谁也没看见，墙根处那株曼陀罗正抽出新芽，花苞上的纹路竟与傅月袖中藏着的半块兵符暗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