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莫名其妙的生气

阳光斜照在凌王府朱红的宫墙上，鎏金兽首门环映着细碎金光。凌王斜倚在雕花榻上，手中捏着半卷《西北商路图》，书页却许久未曾翻动。自从傅月与杨商行合作后，府中愈发冷清，连冷竹院飘来的茶香都淡了许多。

“王爷，王妃今日又去杨商行了。”小厮战战兢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凌王猛地将书卷甩在案上，墨玉镇纸“咚”地砸出闷响，震得一旁茶盏里的龙井泛起涟漪。他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海棠，想起前日在满月楼偶遇傅月与杨商行少东家杨逸商谈，两人相谈甚欢，时而低头浅笑，时而击节而谈，那画面竟比窗外的春光还要耀眼。

“备马！”凌王突然起身，锦袍下摆扫落案上的茶盏。当侍卫牵着骏马候在府门前时，他却又顿住脚步。堂堂凌王，总不能真去无忧商会捉人，且外人无人知堂堂凌王妃傅月就是无忧君，冒然前去定会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凌王攥着缰绳的指节渐渐发白，他想起成亲这些日子，傅月有空就往娘家跑，更是时常留宿在将军府，跟没成亲似的，可她却从未邀请自己一同回娘家。虽说是合约夫妻，为何连这点面子都不愿给他？她不邀请，总不能自己屁颠屁颠的去将军府吧！我堂堂三皇子，还要不要脸了。思索良久，凌王最终独自一人阴沉着脸回了王府。

与此同时，傅月与杨逸谈完事后又回到了将军府。这会儿，傅月端坐在将军府的花厅。檀木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桂花糕和青梅酿，母亲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月娘呀！整日忙着商会的事，这都瘦了，瞧瞧这脸色......”父亲则捋着胡须，欲言又止。傅月笑着将从江南带回的云锦披在母亲肩头，余光瞥见角落积灰的棋盘，那是她幼时与父亲对弈的地方。若带着凌王来，他会与父亲下棋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她生生掐灭。自上回凌王给自己送药后，自己老是会在不经意间想到他，真是奇了个怪！自己肯定是魔怔了！

杨商行内，杨逸展开西域商队的路线图，玄色衣摆扫过铺满羊皮卷的长案：“无忧君请看，若能打通玉门关商道......”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傅月腕间的疤痕——那是上次遇刺留下的伤痕。“无忧东家，你手上的伤……”

傅月指尖微僵，将袖口往下扯了扯：“劳杨公子挂念，己无大碍。”在幂篱的遮挡下她没注意到，杨逸望着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关切。窗外柳絮纷飞，两人的讨论声时而激烈，时而轻缓，不知不觉己近黄昏。

凌王在王府中来回踱步，听得更漏声越发刺耳。他突然扯开领口的玉扣，露出半截劲瘦的脖颈，眼中闪过狠厉：“去把醉风馆、悦来楼的掌柜都叫来，就说本王要结清旧账。”管家惊愕地看着平日挥金如土的王爷，欲言又止。那些欠款，本就是凌王为扮纨绔故意拖欠，如今突然还债，只怕另有蹊跷。

三日后，醉风馆的鎏金匾额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七位酒楼掌柜齐刷刷跪在凌王府门前，各色账本摊了满地。“王爷，您赊的两百两银子......”醉风馆老板娘涂着丹蔻的手指捏着泛黄的欠条，声音发颤。凌王斜倚在太师椅上，把玩着羊脂玉扳指，漫不经心道：“本王近日手头紧，找王妃。”

春桃将消息告知傅月时，她正与杨逸商议海运航线。她握着狼毫的手骤然收紧，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杨逸见状，低声道：“无忧，可是出了什么事？”傅月摇头，将账本塞进袖中：“无事，不过是家中的一些琐事。抱歉呀杨公子，我们明日继续。”话落，傅月向洋溢行了一礼，带着春桃转身离开了。无人看到，幂篱下，傅月的脸色冷得吓人。

暮色渐浓，凌王府的铜钉大门缓缓开启。傅月踏着满地残阳而来，幂篱下的眼神冷若冰霜。傅月先是回到自己院中，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上王妃的装扮，而后慢慢悠悠的去往正厅。刚跨过正厅的门坎，她目光扫过满堂掌柜，最终落在靠在榻上的凌王身上。男人身着月白中衣，发带松散，酒气混着沉木香扑面而来：“王妃可算来了，这些烂账......”

“王爷在外风流快活欠下的债，不该是自己还？”傅月打断他，眼神似刀子般落在他的身上。凌王没半点心虚，玩世不恭的看着傅月说：“王妃，本王也想自己还，可是本王没银子呀！”傅月将账本重重拍在案上：“王爷当真是好算计。这欠款妾身可以还，但这银子是妾身借给王爷的。春桃记账！“她倾身靠近，发间玉兰花香萦绕在凌王鼻尖，“王爷，这银子记得还双倍！”

掌柜们领了银子退下后，凌王突然抓住傅月的手腕：“为何从不邀我回傅府？”傅月没有留神，被凌王拉到了他的怀中，她试图挣开，却无功而返。傅月抬头与其西目相对，两人唇瓣相隔一指……

凌王欲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更近一些，傅月偏过头轻声道：“王爷忘了，我们只是合约夫妻。还望王爷自重!”闻言凌王愣了愣，傅月趁机挣脱开他，转身离开。却在走出正厅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闷响。凌王一拳砸在案上，震落的花瓣飘进冷透的茶盏，泛起细微涟漪。他望着傅月远去的背影，终于看清心底那团灼人的火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己不愿只做她戏台上的假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