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章 桃花开

三日后，凌王府的桃花开了。傅月站在廊下，望着池中锦鲤抢食花瓣，腕间的月光石手串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自那日从苏怀木的金丝笼逃脱后，凌王便将她禁足在这处繁花似锦的小院，美其名曰"养伤"，实则半步不许离开他的视线。

"在想什么？"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过来，凌王的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带着些未说出口的忐忑。傅月转身时，恰好看见他后颈新添的刀疤——那是救她时被苏怀木的银针划伤的。

"在想苏怀木......"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凌王扣住腰肢按在廊柱上。他的吻带着几分急切，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后怕都揉进彼此的呼吸里。首到傅月轻轻推他肩膀，才闷闷地开口："不许想别的男人。"

傅月被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逗笑，指尖抚过他眉骨处的旧伤："我是在想，他终究还是走错了路。"

那日在苏怀木的密室，她发现了整整一箱未寄出的信，每一封都写着"月儿亲启"，却都被朱砂笔狠狠划掉，最后一封落款是她在西北遇刺的前一夜，字迹被水渍晕开："月儿，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你为什不辞而别？你不是答应要和我一起游湖看荷花的吗？"

凌王的指尖忽然停在她后颈，那里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是当年为了迷惑太子等人化身黎九时特意用草药染的。他忽然俯身，在那处胎记上轻轻落下一吻："以后我陪你看。不止荷花，还有江南的杏花、塞北的雪，想看什么都陪你。"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喧闹声。两人循声望去，却见苏安安正揪着杨逸的耳朵往这边走，少女裙摆上沾着草屑，发间还别着朵开败的桃花："你还说！要不是你说什么'围魏救赵'的破计策，我哥能......"

"痛痛痛！"杨逸连连告饶，却在看见廊下的两人时立刻站首了身子，"见过王爷、王妃！"他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新出锅的糖蒸酥酪，苏姑娘说王妃爱吃。"

苏安安的脸瞬间红到耳根，跺脚道："谁要你多嘴！"傅月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忽然想起苏怀木被押送边疆那日，他隔着囚车递给她一个药包，里面是她多年来落下的旧伤方子，每一味都标着禁忌。原来有些爱，早在岁月里生了根，只是错生在了悬崖边。

"对了，忘忧商会的人说......"苏安安刚开口，便被杨逸捂住嘴。少年耳尖通红，却梗着脖子道："没什么！就是西域新到了批香料，苏姑娘想和你一起调制香粉。"

傅月看着他们慌张的模样，心中微动。她忽然想起凌王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画像，画中女子执剑而立，衣摆上绣着的正是苏安安送她的月光石花纹。原来有些缘分，早就藏在命运的褶皱里，只等风来，便轻轻展开。

暮色西合时，凌王抱着一卷古籍走进卧房。傅月正对着铜镜卸钗，青丝如瀑般垂落，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他伸手替她揉按太阳穴，忽然开口："明日陪我去趟冷宫如何？"

傅月的指尖顿在发间："你是说......苏怀木？"自那日之后，他便被关押在冷宫偏殿，由墨羽阁亲自看守。凌王嗯了一声，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他终究救过你三次。我答应你，只废去他的武功，留他一条生路。"

窗外，桃花落在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傅月望着镜中交叠的身影，忽然想起苏怀木最后一封信里的话："阿月，我终究是输了。可我不后悔，因为你眼底的光，只有在看他时才会那么亮。"

她转身抱住凌王，将脸埋进他胸口。这里有他的心跳，有她失而复得的安稳。远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长街，惊起一院桃花。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不再回头，只看眼前人，只走脚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