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脐痕

手术室的排风扇发出垂死的嗡鸣，苏婉柔瘫坐在血泊里，指尖着冷藏柜的金属边缘。那道三厘米长的划痕突然刺痛指腹——与二十年前产科病床护栏的磨损痕迹如出一辙。

"脊髓液..."她扯开领口，后颈发际线处的针孔疤痕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荧光，"是沈南星亲自抽的。"

林青的唐刀劈开最后一道钢丝网，刀锋突然停滞在王主任咽喉前两寸。那人脖颈处的皮肤正在皲裂，露出底下的环形疤痕——与苏婉柔剖腹产刀口相同的缝合技法，线头处泛着可吸收缝线特有的青紫色。

"2017年医疗事故死的才是王主任。"陆天明的警棍抵住对方太阳穴，"你不过是个戴着人皮面具的替身。"

暴雨拍打着疗养院的彩玻穹顶，血色月光透过圣母像的指缝漏进来。林青突然扯下圣母像的银冠，冠内暗格里掉出半管密封的脊髓液。标签上的日期让他瞳孔骤缩——正是母亲去世前三天。

"这栋楼的地下三层。"小雨突然开口，蜡笔指向忏悔室的方向，"有妈妈的味道。"

陆天明踹开橡木雕花的告解台，暗门铰链的锈迹里卡着医用棉签。螺旋楼梯的扶手上，每隔七级台阶就嵌着枚青铜茶宠，与江心祭坛的残片同出一窑。当众人抵达地下三层时，冷藏库的钢化玻璃门映出骇人景象：三百个脐带血储存罐排列成DNA双螺旋，每个罐体都贴着器官移植编号。

"看冷藏日期。"苏婉柔的银剪在颤抖。最早那批脐带血采集于1998年冬至，标签上的产妇编号正是她的住院代码。当她掀开最近的储存罐时，冷冻的脐带组织表面竟增生着珊瑚状物——与林青母亲病变的肝脏标本完全一致。

王主任突然挣开束缚，机械义眼迸出电弧。他撕开硅胶面具，烧伤的面容在冷气中扭曲："这才是沈医生真正的永生计划..."残缺的右手按下警报器，脐带血储存罐开始集体解冻。

林青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闪回到五岁那夜。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不是玉蝉，而是半截带血的脐带——此刻正在他贴身口袋里发烫。当他把脐带按进冷藏库密码盘时，虹膜扫描仪突然启动，绿色光束扫过小雨分裂的瞳孔。

"基因密钥验证通过。"电子音在走廊回荡。防弹玻璃幕墙缓缓升起，露出环形实验室中央的青铜冰棺。棺内浸泡在防腐液中的，竟是保持着分娩姿势的苏婉柔亡夫，他的胸腔被剖开，缺失的心脏位置摆着青瓷茶宠。

陆天明突然举枪对准林青："1998年12月24日凌晨三点，产科值班医生是你父亲。"他扯开警服，胸前的蛇杖刺青下埋着微型注射泵，"而你的脐带血，是沈南星的第一批实验样本。"

小雨的蜡笔突然折断，紫色液体渗入地砖缝隙。血水下渐渐显露出暗藏的排污管道图，箭头指向江心祭坛的正下方。当林青的青瓷碎片插入管道阀门时，母亲的声音突然从通风口传来：

"阿青，剖开茶宠..."

唐刀劈开冰棺中的青瓷蟾蜍，潮湿的绢帛卷轴滚落。1998年的产房记录在血水中舒展，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B超单——图像里并排蜷缩着两个胚胎，其中一个的胎心监测曲线在二十三年后，与小雨的联觉症脑电波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