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胎宫

林青的耳膜在胎衣的挤压下发出尖锐蜂鸣，母亲的虹膜在冷冻管里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黏稠的生物膜裹住西肢，像是回到五岁那夜蜷缩的产房壁橱——那时母亲总说柜门缝隙漏进的光是流萤，此刻才惊觉是手术室的无影灯。

"喀嚓。"

青瓷碎片在掌心爆出冰裂纹，胎衣突然痉挛着收缩。黏液从鼻腔倒灌进肺叶，带着记忆里白毫银针的茶香——这气味他在每个修复的古瓷胎上都嗅到过，原是端粒酶催化剂的挥发剂。

"你才是最后的培养皿..."沈南星的机械臂刺穿胎衣，钨钢指尖捏着半管靛蓝色液体，"令堂的子宫当年早被摘除，那些剖腹产记录全是幌子。"

苏婉柔的银剪突然绞住机械臂液压管，翡翠簪头迸出的电弧照亮江底。三百具骸骨的眼窝里同时睁开复眼，青铜祭坛的饕餮纹在电流中重组为基因图谱。林青的瞳孔在强光中收缩成针尖状，胎衣黏液渗入视网膜，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突然清晰：

产房壁橱的木板缝外，母亲被绑在基因编辑台上。沈南星用青铜茶针蘸着脐血，在她浮肿的腹部刻下联觉符咒。那些符文的笔锋走势，与他修复曜变天目盏时的金缮技法如出一辙。

"呼吸频率降到临界值！"陆天明的吼声带着水波震颤。他扯开少女的子宫疤痕，羊水里漂浮的胚胎突然裂开六瞳，虹膜纹路与青铜祭坛的基因锁完全契合。警棍砸向祭坛基座的刹那，鎏金铜锈剥落处显出血色小楷——正是林青修复过的某件宋代瓷枕底款。

骸骨们突然齐声诵唱，腐烂的声带震动江水。林青的战术刀在胎衣内划出十字，刀锋触到硬物——母亲常戴的银镯卡在生物膜褶皱里，内侧刻着"丙辰年亥月戌时"，正是他被送进孤儿院那天的生辰八字。

"时辰到了。"沈南星的机械义眼红光暴涨。祭坛裂缝中升起青铜冰鉴，鉴内悬浮的子宫标本突然舒张，暗红的脐带缠住林青脚踝。当他用银镯边缘割断脐带时，镯身突然裂开，战国尸玉的碎屑裹着回魂砂灌入伤口。

剧痛让记忆如黑砂倒灌。五岁那夜根本没有什么急诊手术——沈南星用青铜茶宠抵住他太阳穴，母亲在基因编辑台上嘶吼的也不是安慰，是端粒酶激活程序的启动口令。那些茶宠修复时的釉色变化，原是监测基因表达的生物显影。

"看看这个！"苏婉柔突然扯开旗袍高领，颈后的月牙疤痕渗出荧光药剂。她将染血的护理记录按在祭坛，1998年12月24日凌晨的麻醉单在江水中显形——患者姓名栏的"叶秋兰"三个字，笔迹与林青童年作业本的家长签名完全一致。

胎衣突然爆裂，骸骨们的复眼集体转向林青。他后颈的旧伤在回魂砂刺激下隆起，皮下芯片的激光扫描显示——这根本不是枪伤，是植入生物密钥时的微创切口。当战术刀挑开疤痕时，淡蓝色的端粒酶菌株如茶汤喷涌，在江底绘出沈家老宅的暗道图。

青铜祭坛轰然坍塌，江底裂开竖瞳状的深渊。林青在涡流中抓住冷冻管，母亲的角膜突然在液氮中转动，虹膜纹路重组为摩尔斯电码。当破译出"毁掉子宫"的指令时，少女们的腹部突然透出紫光，羊水中的胚胎睁开三千双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