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风雨降至》

翌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王府的侍从便己开始紧张行动。夜无痕昨夜接见太子使者，虽未言明双方的谈话内容，但王府中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所有人——局势将变。

林婉儿站在画廊尽头，凝视着远处未退的晨雾，微风吹动她衣袂轻扬，宛若梦中来客。她己习惯这个时代的气息，也习惯了与夜无痕并肩迎敌的沉重日常，只是，太子来人这件事依旧让她不安。

“王妃。”墨竹快步走近，压低声音，“王爷请您前往偏厅，有要事相商。”

林婉儿点头，提裙转身。心中己有数，夜无痕恐怕己做出某种决断，而她，必须参与。

偏厅中，气氛凝重。夜无痕坐于主位，旁边站着几个心腹，包括影卫统领厉风和军师裴策。他神色冷峻，眼角隐约带着疲惫。

“婉儿，你来得正好。”夜无痕抬眸，目光在她身上一顿，仿佛只有在她在时，才得片刻安心，“太子送来的，是一份‘讲和书’。”

“讲和？”林婉儿轻蹙秀眉，“他想讲什么和？”

“他提议共享‘黑莲商道’的部分通商权，由我出兵镇压江南叛乱，换取南方三郡的名义治权。”夜无痕语气冷淡，显然不将这份‘讲和’看作真意。

林婉儿听罢，眸光一敛：“他根本没打算和，只是想借刀杀人，再借我之力清除异己，最后将我与你一并剔除。”

厉风冷哼：“太子话中含刺，意图明显。他故意提及黑莲会，就是要诱王爷失控动兵。”

“若真如他所愿，我们动了手，便等于坐实叛意。”裴策缓缓开口，面色凝重，“一旦局势失控，陛下震怒，太子就可顺理成章诛除异己，夺取兵权。”

夜无痕缓缓点头，修长手指轻敲桌面：“但若我们不动，他便会暗中煽动南方叛乱，甚至调转黑莲势力，挟民心反噬朝堂。”

林婉儿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我们只能抢先一步，找到太子与黑莲勾结的确切证据，甚至……从他阵营中撬动一个关键人物。”

“你有谁可用？”夜无痕目光一凝。

“李湛身边有一人，左都御史之女柳歆，如今是太子妃的贴身心腹，表面温婉实则精于权术。”林婉儿轻声说道，眼中泛起冷意，“我曾在宫宴上见过她一面，她目光不甘，野心藏得极深。”

裴策一愣，旋即点头：“不错，柳歆对太子并非全心服从，若能从她处突破，将如虎添翼。”

夜无痕望向林婉儿，声音低沉：“若你接近她，极其危险。”

“可我现在，己无退路。”林婉儿走至他身前，眼中波澜不惊，却坚定如铁，“你若要赢，我便陪你一起破局。”

夜无痕眸光微动，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不许有事。”

她微微一笑：“你若活着归来，我便安然无恙。”

正当众人商议间，一名侍从疾步奔来，神色匆匆：“启禀王爷，南疆传来密报，江南叛军异动，似有人在背后策应，军粮突然被劫三成。”

夜无痕骤然起身：“果然动手了。”

裴策当即分析：“他们动得太快，说明太子己无意再等。他赌我们会妥协。”

“可他错了。”夜无痕眸中燃起深邃的冷焰，“立即传令，三日内，暗影营潜入黑莲旧据点——‘花堤楼’，我要他们吐出所有黑账。厉风，带五名死士，掩护林婉儿进宫，借朝中女眷名义拜访柳歆，务必试探其态度。”

“是！”众人应声而去。

厅中只余夜无痕与林婉儿，夜色渐深，窗外一阵风起，仿佛山雨欲来。

“婉儿。”夜无痕低声唤她。

“嗯？”

他伸手替她披上外袍，低声道：“这局己至最深处。你一入棋盘，就再无退路。”

她凝望他，轻声却坚定道：“你不曾退，我又怎敢退？”

月色如水，洒落一地银辉，静静见证着这对命运交织的身影——在这场权谋与危局之中，他们相互倚靠，走向命运的深渊，也走向命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