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斯内普 2

西弗勒斯睁开眼睛时，栀子花香仍未散去。阁楼的木板硌得他肋骨生疼，但某种奇异的力量在他血管里奔涌。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手指，掌心的光芒己经消退，但皮肤上还残留着微微的刺痛感，像被无数细小的星星亲吻过。

楼下传来母亲压抑的抽泣和父亲含混的咒骂。西弗勒斯将霍格沃茨的信封紧紧贴在胸前，羊皮纸的质感粗糙而真实。他忽然意识到，猫头鹰还在窗台上歪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滴液态的太阳。

“你需要回信吗？”西弗勒斯轻声问，声音因为长久未用而嘶哑，猫头鹰眨了眨眼，伸出一条腿，上面绑着个小皮筒。

阁楼门突然发出吱呀声，西弗勒斯迅速把信封塞进衬衫里，那位置正好贴着母亲的照片。艾琳·斯内普苍白的脸出现在门缝中，她的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但右手紧紧攥着个玻璃瓶。

“他睡着了。”艾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还好吗？我听到——”

她的目光落在满地的水晶瓶碎片上，那些碎片仍在微微发亮。艾琳的嘴唇颤抖起来，突然快步走进阁楼反手关上门，她突然一下跪在西弗勒斯面前时，玻璃瓶中的液体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用了魔法。”这不是疑问句。艾琳的手指抚过西弗勒斯的脸颊，那里的掌印正在消退，“梅林啊，你这么小就完成了无杖魔法...”

西弗勒斯注意到母亲说的是“完成”而不是“施展”，好像魔法是某种必然降临的事物。他鼓起勇气问道：“妈妈，你以前真的是女巫吗？”

艾琳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她解开玻璃瓶的银塞，瓶中液体立刻蒸腾起珍珠母色的雾气。“把它喝下去，”她将瓶子递给西弗勒斯，“能缓解疼痛。”

液体尝起来像冰雪和薄荷的混合体，西弗勒斯吞咽时感到一股清凉从喉咙滑到胃里，然后扩散到全身，然后他惊讶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我毕业于斯莱特林学院。”艾琳突然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曾经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魔药瓶上刻着的蛇形标记，“后来我遇到了你父亲，他那时...”

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艾琳的话戛然而止，她的肩膀垮了下来，魔药瓶从手中滑落，被西弗勒斯及时接住。

“霍格沃茨来信了。”西弗勒斯脱口而出，从衬衫里抽出那封信。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翡翠绿的墨水闪烁着微光。

艾琳接过信封时手指颤抖得厉害。当看到蜡封上的霍格沃茨校徽时，一滴泪水砸在狮子与蛇交织的图案上。“我就知道...”她哽咽着说，“你七岁生日那天，客厅所有的金属餐具都飘到了天花板上...”

西弗勒斯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他只记得那天父亲用皮带抽他，因为他在看从杂物堆捡来的《基础魔咒原理》。但现在回忆起来，皮带扣确实在半空中突然转向，砸碎了客厅的镜子而非他的眉骨。

“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西弗勒斯问道，心脏仍在胸腔里跳得发疼，猫头鹰不耐烦地啄了啄窗框。

艾琳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听着，西弗勒斯，”她的眼睛在昏暗的阁楼里亮得吓人，“魔法世界不是童话。斯莱特林学院...那里有纯血统至上的传统。我的姓氏'普林斯'是神圣二十八族之一，但你同时流着麻瓜的血。”

西弗勒斯想起梦中试验室里那些精致的银器，每件都刻着“E.P.S”的缩写。他突然明白了婚戒上字母的含义——艾琳·普林斯·斯内普放弃的不只是魔杖，还有整个纯血统家族的荣耀。

“我不在乎。”西弗勒斯说，惊讶于自己声音里的坚定，“我需要学习控制这个。”他张开手掌，回忆着那种光芒涌现的感觉。

“快写回信。”艾琳拿出魔杖变出羽毛笔和一小瓶墨水，“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你接受入学邀请。猫头鹰会在开学前送来购物清单和车票。”

西弗勒斯趴在积灰的地板上写信时，听到楼下传来父亲沉重的鼾声。羽毛笔的尖端有些分叉，但写出的字母却意外地优雅流畅。当写到“我怀着无比荣幸的心情接受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入学邀请”时，一滴墨水滴在羊皮纸上，晕染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一朵绽放的花。

艾琳帮他把回信卷好塞进猫头鹰腿上的皮筒。当雪白的鸟儿振翅飞入渐亮的天空时，西弗勒斯感到衬衫口袋里的照片微微发热。他掏出来一看，年轻时的艾琳在照片里对他眨了眨眼。

楼下突然传来咳嗽声和脚步声。艾琳的表情立刻凝固了，她迅速将魔杖藏进西弗勒斯的枕头底下，用口型说：“别让他看见。”

托比亚·斯内普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这次没有漏掉第三阶。西弗勒斯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

当阁楼门被推开时，西弗勒斯本能地挡在母亲面前，托比亚·斯内普的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攥着个空酒瓶，他的目光在妻子和儿子之间游移，最后落在地上的水晶碎片上。

“我就知道...”托比亚的声音比往常嘶哑，带着宿醉的浑浊，“你们这些肮脏的巫师把戏...”他举起酒瓶，但动作犹豫了许多。

西弗勒斯感到枕头下的魔杖突然发烫。他来不及思考，右手己经自动伸向背后。当指尖碰到黑檀木的瞬间，地上那些的碎片突然漂浮起来，发出危险的嗡鸣。

托比亚踉跄着后退一步，酒瓶从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艾琳脚边，西弗勒斯看到父亲眼中闪过一种陌生的情绪——不是纯粹的厌恶，而是混杂着恐惧的敬畏。

“滚出去。”西弗勒斯听到自己说，声音低沉得不像是十一岁男孩应有的音调。

托比亚·斯内普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转身逃离时撞翻了走廊的伞架，脚步声凌乱地消失在楼梯尽头。

阁楼陷入诡异的寂静。西弗勒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魔杖不知何时己经握在掌心，杖尖还冒着缕缕青烟，艾琳的嘴唇颤抖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西弗勒斯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魔杖从他指间滑落，被艾琳敏捷地接住。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散落一地的水晶碎片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

“睡一会儿吧。”艾琳轻抚他的额头，“下午我带你去对角巷。需要买的东西很多——魔杖、坩埚、校袍...”她的声音渐渐远去，西弗勒斯感到眼皮沉重如铅。

在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见菲莉西亚站在阳光里，橙色卷发间这次别着朵新鲜的栀子花，小女孩对他伸出小手：“这次真的不用醒来了，爸爸。”

枕下的魔杖微微震动，像是在应和这个承诺，西弗勒斯微笑着闭上眼睛，任由梦境与现实交织成的银色河流将自己带走。

在某个温暖的角落，有着蜜色眼睛的女人正搅拌着一锅泛着珍珠母光泽的药剂，等待向他展示魔法世界的全部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