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德拉科 7

月光如液态银砂般从哥特式彩绘玻璃窗流淌而下，在《尖端黑魔法揭秘》的烫金书脊上镀了一层幽蓝的釉彩。

菲丽丝的鹿皮靴刚无声地落在禁书区的天鹅绒地毯上，便看见德拉科·马尔福苍白的侧脸浸在荧光闪烁的冷光中——他斜倚着黑胡桃木书架，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划过一本烫金标题的古老典籍。

“真稀奇，拉文克劳的守时准则被猫头鹰啄食了？”菲丽丝将魔杖光调至最暗，一缕青苹果的清香突然钻入鼻腔。她低头，发现德拉科脚边散落着三枚果核，最新鲜的那枚还带着清晰的牙印，在月光下泛着的光泽。

德拉科用书脊轻叩身旁的《魔杖共鸣：罕见的魔法联结》，泛黄的羊皮纸页立即泛起珍珠色的涟漪：“马尔福家的人从不迟到。”他刻意咬重最后两个音节，但菲丽丝敏锐地注意到他袖口的银质纽扣错位了一颗，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当菲丽丝踮起脚尖去够上层书架的《灵魂羁绊考》时，德拉科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他攥着书页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灰蓝色的瞳孔在魔杖光下收缩如针尖：“...当魔杖兄弟的联结突破表层共振，持有者将共享痛觉，乃至...”他的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一下，“灵魂碎片的投影。”

菲丽丝的指尖悬在半空。三天前飞行课的记忆突然闪回——她的扫帚在三十英尺高空剧烈摇摆时，看台上的德拉科确实紧紧按住了左胸口。当时潘西·帕金森还尖声嘲笑他“被泥巴种的蠢样吓出心脏病”。

“所以那天你突然松手放走隆巴顿的记忆球...”菲丽丝转身时，禁书区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蜜。一束月光恰好斜斜地落在德拉科松开两颗扣子的领口，露出一道淡紫色的淤痕，形状酷似蛇信分叉的尖端。

德拉科“啪”地合上书。骨瓷般的手背暴起青筋，震落的尘埃在魔杖光中跳起诡谲的华尔兹。“这不重要。”他生硬地转移话题，袖口的银蛇纹章不经意擦过菲丽丝的手腕，“重点是找到阻断方法，在...”

“在你父亲发现之前？”话一出口菲丽丝就后悔了。德拉科的魔杖突然迸出火星，两人同时捂住右手——相同的灼痛如电流般顺着掌纹蔓延。

“嗒、嗒、嗒——”

禁书区深处传来皮革鞋跟敲击大理石的清脆声响。

“荧光闪烁熄灭！”菲丽丝迅速拽住德拉科的手腕躲进书架阴影。平斯夫人的煤油灯光如探照灯般扫过他们头顶时，菲丽丝注意到德拉科手腕内侧的淤青。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菲丽丝用气声问道。德拉科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青苹果核特有的苦涩：“撞飞破特课本那夜。”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你在东侧走廊对石像练习冰川咒，魔杖尖抖落的冰晶...”德拉科喉结轻颤，“落在我窗台上。”

菲丽丝睫羽微颤。那夜她确曾用冰冻咒封住石像鬼渗水的眼眶，但斯莱特林地窖的菱形窗棂，本不该映照拉文克劳塔楼的月光。

待平斯夫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德拉科骤然抽离。他的银扣在黑暗中闪过一道冷光，宛如受惊的蛇缩回洞穴：“下个新月夜，带月长石粉和脑子来。”他甩袖卷起的气流掀动书页，一本《血盟秘史》应声而落，摊开的插画上，双生魔杖正缠绕着荆棘与玫瑰。

菲丽丝弯腰拾书时，发现地板上静静躺着半个青苹果——果肉氧化处的齿痕清晰可辨，却诡异地渗出银蓝色的汁液。当她用绣着星辰图案的方帕包裹这反常的证物时，指尖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根无形的银针正顺着血管流向心脏。

禁书区的月光此刻晦暗如摄魂怪的长袍，吞噬了最后一丝银辉。

菲丽丝的指尖刚触碰到《血盟秘史》末页的借阅记录，羊皮纸突然泛起涟漪。那个褪色的签名“Tom M. Riddle”如活蛇般扭曲起来，墨迹渗出刺骨的寒气。冰霜顺着她的指腹蔓延，将书脊上斯莱特林的银蛇院徽冻成蛛网状的冰晶。

“麦克米兰小姐？”平斯夫人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菲丽丝手一抖，古籍坠落时发出闷响。书脊裂开的夹层中飘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少年时期的卢修斯·马尔福站在打人柳扭曲的阴影里，怀中抱的正是那本《魔杖共鸣：罕见的魔法联结》。照片边缘残留着焦痕，仿佛被人仓促地从火中抢救出来。

魔药课期末测验那天，地下教室突然爆开蓝色的烟雾。斯内普黑袍翻滚着挥散迷雾时，所有人都看见德拉科的操作台上散落的月长石碎屑——与菲丽丝龙皮手套里藏着的一模一样。潘西·帕金森刚要发出惯常的尖笑，就被德拉科阴鸷的眼神钉在原地。他碾碎石块的指尖渗出鲜血，菲丽丝同时感到掌心传来刺痛——他们结痂的位置分毫不差。

学期最后晚宴的烛光格外明亮。邓布利多敲响金杯的瞬间，菲丽丝的学院徽章突然泛起银光。“今年最特别的发现，”老校长的半月形眼镜闪过狡黠的光。

“是某位同学修复了禁林边缘的摄魂怪警报器。”菲丽丝余光瞥见德拉科迅速将左手藏进袍袖——那里的新伤还沾着昨夜空教室地砖上的水渍，他们试验防护咒时溅起的泡沫曾在那上面映出如尼文的倒影。

返程列车的包厢里，德拉科正倚在走廊车窗旁，新换的银袖扣折射出光斑。他抛来的青苹果在空中划出弧线，菲丽丝敏锐地注意到果柄处系着的羊皮纸残片——那是从《血盟秘史》撕下的打人柳根系图，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咒语痕迹。

九又西分之三站台的雾气中，卢修斯·马尔福的蛇头杖敲击声与列车汽笛形成诡异的和声。德拉科转身前最后看了眼菲丽丝的魔杖，灰蓝色瞳孔里闪过他们昨夜发现的如尼文符咒——此刻那些古老的符号正在两人手背同步灼烧，如同无形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