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周咳血·楚家血魂引

火车轮轨的撞击声在隧道里回荡时，老周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的黑血又多了几道。陈九麟看见，他左腕的青蚨血痣正在扩大，几乎蔓延至整个手臂，与楚晚宁银镯上的图腾完全重合。

“尸气入髓了。”苏青鸾的银针抵住老周手腕，银饰泛着青狐堂的微光，“这是血魂引的反噬。”

老周摇头，齿轮袖口在膝盖上投下扭曲的影：“三十年前替你爹当阵眼，早该魂归第十三棺了。”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楚家图腾纹身——与楚晚宁银镯内侧的刻纹分毫不差，“现在启动血魂引，还能控尸半个时辰。”

楚晚宁的铃舌轻颤：“周叔，血魂引需要楚家首系血，你……”

“我哥楚河的血，早和我交融了。”老周苦笑，指尖在掌心画出血符，“三十年前我们双生子换命，他带着引魂铃进地宫，我留在棺材村当活饵。”

陈九麟的阴眼看见，老周周身升起淡淡血雾，十二具走尸突然转身，红绳从脚踝断开，反而攻向同伴。苏青鸾的玉佩出现第五道裂痕，她惊呼：“走尸群在分裂！”

“是苏宏业的尸气操控。”老周的机关弩瞄准最前排走尸，弩箭刻着的“楚”字符文发出红光，“这些走尸的脚踝红绳，还连着东北老宅的房梁。”

陈九麟摸出罗盘，天池水映出老宅房梁的七口小棺材，第七口棺盖正在滑动，露出里面的青铜令箭——正是老周用过的楚家令箭。他突然明白：“血魂引能切断红绳，但会暴露老宅阵眼！”

“没错。”老周的身影在血雾中挺首，左脸烧伤彻底消失，露出楚家老族长的面容，“苏宏业在等我们进老宅，他的尸傀就藏在房梁镇物里。”

苏青鸾的银针射向走尸眉心，却被红绳弹开：“红绳上有千门的‘替’字咒，和纸人傀一样！”

老周的血符突然爆发出强光，十二具走尸同时倒地，红绳寸寸断裂：“千门的符纸，当年被苏宏业偷去改了咒。”他指向陈九麟，“九麟，你的血能让走尸显形。”

陈九麟咬破指尖，血珠溅在走尸胸口。黑毛退去，露出底下的村民面容——正是第一章在古井捞出布鞋的老人。楚晚宁的铃舌缠住老人手腕，发现他掌心刻着“苏”字：“是当年的献祭者！”

“三十年前，苏宏业用他们的血养槐树精。”老周咳嗽着坐下，齿轮袖口发出碎裂声，“现在槐树精残了，他要在老宅启动黄仙阵，用你的血补阵。”

苏青鸾突然按住陈九麟肩膀，银饰贴着他逆生痣：“青狐堂的仙家说，老宅的讨封阵有七重，每重对应一具替棺童。”她指向罗盘，“第七重阵，就在房梁的第七口小棺材里。”

隧道尽头的月光中，陈九麟看见东北老宅的轮廓逐渐清晰，门楣上的“人”“仙”刻痕在夜色中泛着血光。老周的机关盒突然打开，露出半张残页，上面新显出血字：“血魂引断，天杀星现，老宅门开，子时三刻。”

“该下车了。”老周站起身，齿轮袖口只剩零星几个齿轮在转动，“记住，进老宅后别碰房梁的小棺材，那是苏宏业的命根。”

三人刚踏出隧道，身后突然传来铁轨变形的巨响。陈九麟回头，看见三十具走尸攀在火车顶上，脚踝红绳系着第十三棺的新铜环——铜环上刻着“陈九麟”，正是村口黄纸的字迹。

“血魂引时效过了！”楚晚宁甩出引魂纸傀，“九麟，用天杀令护阵！”

老周突然站到最前方，胸口图腾纹身发出红光：“我来断后，你们先走！”他的拐杖头弹出机关弩，却只有一支弩箭飞出，“机关术……撑不住了。”

陈九麟的阴眼看见，老周的身影在走尸群中穿梭，每道血魂引咒都带走几具走尸，却也让他的图腾纹身逐渐暗淡。苏青鸾的银针钉住他手腕：“楚江伯伯，你的生辰八字还在第十三棺里，不能死！”

“替你爹死的那天，我的命就该算在阵眼里。”老周推开她，“九麟，东北老宅的灶台第三块青砖下，藏着墨家的‘还魂香’，能暂时压制旱魃。”

走尸群的嘶吼声中，陈九麟看见老周的袖口齿轮彻底停止转动，身影重新佝偻，左脸烧伤再次浮现。他突然明白，那个三十年挺首的背影，不过是机关术维持的假象，真正的楚江，早己是强弩之末。

“走！”楚晚宁拽住他，“周叔用自己当诱饵，我们不能辜负他！”

三人冲进老宅时，陈九麟听见身后传来拐杖落地的声响。回头望去，老周被走尸群包围，却突然挺首身躯，甩出最后三支弩箭——箭身刻着的“楚”字，与楚晚宁银镯共鸣，竟将走尸群钉在铁轨上。

“记住，房梁镇物！”老周的声音混着火车轰鸣，“天杀星血，能破双阵！”

老宅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陈九麟的逆生痣几乎要烧穿皮肤。门内是条深长的走廊，七盏白灯笼悬在房梁，每盏灯笼下都挂着口小棺材，第七口棺材的棺盖，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滑开。

“黄仙的讨封阵。”苏青鸾的银针指向灯笼，“每盏对应一道‘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楚晚宁的铃舌缠住第一盏灯笼，发现灯面上画着青狐堂的符文：“是苏宏业的阴谋，借黄仙之名，行鲁班术之实。”

陈九麟的罗盘突然指向第七口棺材，天池水映出棺内景象——里面躺着具婴儿干尸，心口嵌着他的半块玉佩，正是槐树心的替棺童核心。苏青鸾的玉佩裂痕在此时增至六道，她低声道：“这是我的精血，当年被祖父用来养替棺童。”

走廊尽头的门突然打开，走出个穿寿衣的老人，脚踝系着红绳，正是盲眼算卦人。陈九麟的玉佩剧烈发烫，听见老人开口：“天杀星，你来晚了。”

“祖父？”他脱口而出。

老人摘下盲眼布，露出与陈宗岳照片相同的面容：“九麟，三十年前我用换命术替你挡了阵眼，现在……”他指向房梁，“该让苏宏业的尸傀归位了。”

苏青鸾的银针突然射向老人心口，却被寿衣下的青铜齿轮弹开：“是木甲傀儡！”

老人的面容瞬间崩解，露出底下的墨家机关——与老周的袖口如出一辙。陈九麟的阴眼看见，机关核心嵌着半块玉佩，正是苏宏业的信物。

“替棺童的核心在第七口棺！”楚晚宁的铃舌缠住房梁，“九麟，用你的血毁掉它！”

陈九麟握紧天杀令，逆生痣的灼热感汇聚于指尖。当令牌刺入第七口棺材时，整座老宅剧烈震动，七盏灯笼同时爆裂，露出里面的千门符文。苏青鸾的玉佩裂痕突然愈合，她惊呼：“青狐堂的精血，回来了！”

走廊尽头的墙壁裂开，露出向下的密道，尽头泛着青铜鼎的微光。陈九麟看见，密道石壁刻着“天杀星归位，九棺缺一”，正是钟楼钟体的刻字。

“下去吧。”盲眼老人的傀儡声从机关中传出，“苏宏业在等你，还有你父亲的血祭真相。”

陈九麟回头，看见老宅门楣的“人”“仙”刻痕正在渗血，而房梁上的小棺材己全部落地，第七口棺内的婴儿干尸，心口的玉佩碎片与他手中的半块，终于完整合璧。

苏青鸾摸向密道入口，银饰映出下方的青铜鼎：“那是墨家的‘还魂鼎’，当年祖父说，能让人起死回生。”

楚晚宁的银镯突然指向密道深处：“我爹的引魂铃气息，在下面。”

陈九麟握紧令牌，逆生痣的形状与鼎内的阵图完全吻合。他知道，老周用最后的血魂引为他们争取了时间，而密道深处，不仅有苏宏业的尸傀，更有三十年前血祭的真相——那个关于陈氏血、青狐血、楚家血的惊天秘密，即将在天杀星归位时揭晓。

当三人踏上密道台阶时，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却再无老周的机关弩声。陈九麟摸了摸口袋里的残页，上面的血字己经变成“血魂引灭，天杀星现”，而他左腕的逆生痣，此刻正指向密道深处，那个三十年来无数人为此牺牲的阵眼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