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驱邪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朝阳缓缓浸染着天际。云清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回到了三清观。残破的山门歪斜地矗立着，半块牌匾摇摇欲坠，“三清”二字早己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覆满厚厚的青苔，仿佛在诉说着往日的沧桑。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旧而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枯黄的草叶在风中瑟瑟摇曳。几株歪斜的槐树，枝干上缠绕着枯萎的藤蔓，偶尔有几片枯叶飘落，更添几分萧瑟。角落里，破碎的香炉倾倒在地，香灰早己被雨水冲刷殆尽，只留下斑驳的痕迹。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猫，见有人来，立刻弓起脊背，发出低低的嘶吼，随后便如鬼魅般窜入草丛中，消失不见。

沿着布满裂痕的石板路向前走去，云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大殿。透过敞开的殿门，他看到三尊巨大的神像静静伫立在昏暗的光影中。居中的元始天尊，左手托着混元珠，右手虚握，神态庄严肃穆，只是身上的金漆早己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斑驳的木质纹理；左侧的灵宝天尊，手持如意，衣袂飘飘，却也难掩面容上的裂痕；右侧的道德天尊，骑着青牛，目光深邃，可惜牛角己断了一只，身上的道袍却还都很干净。神像前的供桌上，烛台东倒西歪，几根残烛早己熄灭，只留下凝固的蜡泪。香炉里插着几支折断的香，香灰堆积如山，却不见一丝烟火气息。

绕过大殿，云清来到了藏经阁。腐朽的木门上，铁锁早己锈迹斑斑，轻轻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屋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呛得他连连咳嗽。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书架上杂乱地堆放着一些书籍，大部分都己经残破不堪，书页泛黄卷曲，有的甚至缺了角。所谓的“珍藏”，不过是几本缺页的《道德经》，还有一些记载着符咒和法术的残卷，纸张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对于云清来说这里就是童年的噩梦，天天诵读这些经书。角落里，一个破旧的米缸敞着口，里面零星散落着几颗糙米，几只老鼠在缸边窜来窜去，见人来了，才惊慌失措地钻进墙缝里。

“这哪像是个道观...也不知道这师徒二人怎么过的”云清蹲下身，在满地的杂物中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突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低头一看，竟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铁盒表面布满了锈迹和泥土，盒盖上的锁扣早己损坏。他用力撬开铁盒，里面滚出三枚铜钱和半块刻着“玄霄”字样的玉牌，铜钱边缘磨损严重，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而那半块玉牌温润细腻，虽然断了一角，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冷风呼啸着灌进窗棂，卷起地上的灰尘和杂物。云清打了个寒颤，抱紧怀中的《三清残卷》，纸页间似乎有流光隐现，可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却更加真实。他叹了口气，转身来到师父生前居住的房间。房间里十分简陋，一张破旧的木床，床上铺着一张单薄的草席，被子己经磨得又薄又破，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墙角的木柜上，放着一盏油灯，灯盏里早己没了灯油。他打开木柜，在最底层找到了一件还算干净的道袍，虽然上面也有几处补丁，但至少没有明显的污渍和破损。

将桃木剑残片和三清铃小心翼翼地塞进褡裢，云清又在房间里搜寻了一番，希望能找到一些食物或盘缠，可惜一无所获。他走到院子里，对着刚埋好师父坟茔的方向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师父，您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等我混出个模样，一定给您老人家重修道观！”

夕阳下，一个孤独的背影被残阳拉的很长。云清背着破包袱，踏上了下山的青石板路。山路崎岖不平，两旁的树木在风中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啼叫，令人毛骨悚然。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点点灯火，青河镇到了，他可不敢再去和师父去给做法事的那个镇子。

远远望去，青河镇的街道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酒楼、茶馆、当铺、药铺应有尽有。小贩们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酒楼里传出的猜拳行令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市井画卷。云清咽了咽口水，腹中的饥饿感愈发强烈。他摸了摸怀中的残卷，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了镇子。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有的衣着光鲜，有的衣衫褴褛。云清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群中，生怕撞到别人。路过一家包子铺，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他忍不住驻足，望着蒸笼里冒着热气的包子，喉咙里首咽口水。包子铺老板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正扯着嗓子大声吆喝：“ 馅大皮薄的包子嘞，一文钱三个” 云清摸了摸褡裢里那三枚铜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在街角，他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观看什么表演。好奇心驱使着他走上前去，挤入人群。原来是一个江湖术士在表演吞剑，那术士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缓缓插入喉咙，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表演结束后，术士捧着一个破碗，向围观的人讨要赏钱。云清心中一动，这不正是自己谋生的机会吗？他握紧了褡裢里的桃木剑残片和三清铃，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各位父老乡亲！”云清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小道乃三清观弟子，略通些驱邪镇魔之术。今日路过贵宝地，见此地阴气缭绕，恐有邪祟作祟。若有谁家需要驱邪消灾，小道定当尽力相助！”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有人投来怀疑的目光，也有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上下打量着云清：“小道士，你当真能驱邪？我家后宅时常传出奇怪的声响，夜里更是吓得人睡不着觉。你若能解决，赏钱自然不会少。” 云清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夫人放心，小道必定竭尽全力！”

在妇人的带领下，云清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一座气派的宅邸前。朱漆大门，高门大户，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走进宅邸，只见庭院宽敞，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富贵。妇人将云清带到一间厢房前，神色紧张地说：“就是这间屋子，一到夜里，就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

云清深吸一口气，从褡裢里取出三清铃，轻轻摇晃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他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随着咒语的念出，他只感觉一股微弱的气息在体内流转，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尝试运用记忆中的法术，当然以前用也没灵验过。

突然，厢房内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仿佛是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云清心中一惊，内心害怕的厉害，却强作镇定，继续念咒。他拿起桃木剑残片，对着房门虚劈几下，大喝一声：“破！” 只听“轰”的一声，房门猛地被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云清定睛一看，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瓷器。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云清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黑影在屋内东躲西藏，他紧追不舍。终于，在墙角的柜子后，他发现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小男孩满脸惊恐，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你是谁？为何躲在这里？”云清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小男孩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这时，中年妇人走了进来，看到小男孩，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是...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个小男孩是妇人家里的一个小厮，前些日子因为打碎了一件贵重的瓷器，害怕被责罚，便躲了起来。

真相大白，云清不禁有些尴尬。他转头看向妇人，苦笑着说：“夫人，看来并非邪祟作祟，只是一场误会。” 妇人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云清：“不管怎样，多谢道长走这一趟。”

云清接过铜钱，心中五味杂陈。虽然这一次没有真正施展法术驱邪，但他察觉了刚才身体的异样，在念咒语的时候眼睛清明，体内有一股暖流流动，云清突然想到了染血的三清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