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怎么这么迷糊呢？

攥着泛黄纸条的指尖微微发颤，云清望着老头子消失的方向，想起以前“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遵循己心”的调侃在脑海中反复回荡。反正自己也无处可去，有什么可怕的，但是转念一想，要不要算一卦，算了，还没学会，要不扔个鞋……胡思乱想中，夜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踝，他这才惊觉掌心还残留着老乞丐画符时的冰凉触感，恍惚间竟像是被某种超自然力量烙下了印记。

终于下定决心，沿着崎岖山道跋涉半日，云州城巍峨的城墙终于刺破云层。青灰色砖石上斑驳的箭痕诉说着战乱过往，城门处悬挂的通缉令让云清心跳漏了一拍——画像上的“妖道”虽面目模糊，描述中“擅使雷电之术”的特征却与他如出一辙。他扯下道袍下摆缠住半张脸，用泥土擦了擦脸，便混迹在挑夫与商贩的人流中，耳边充斥着南腔北调的议论。

“听说血月教在城西设了分坛？”

“别提了，昨夜醉仙楼又有人失踪，那可是州牧公子常去的地儿……”

云清心中一动。醉仙楼三个字像根刺扎进记忆，老乞丐留下的线索与坊间传闻不谋而合。穿过蛛网般交错的街巷，雕梁画栋的醉仙楼在暮色中露出真容，飞檐下悬着的灯笼随风飘荡，酒旗上“一醉解千愁”的字迹被烟熏得发黑。

刚踏过门槛，浓烈的酒香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云清被呛得首咳嗽，恍惚间竟以为回到了现代的酒吧。他这身破衣烂衫在珠光宝气的酒肆里格外扎眼，店小二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哟，哪来的叫花子走错门了吧？咱们这儿只招待贵客，要饭的去后街！”

云清心头顿时火起，却想起自己本来也是穿的破破烂烂，被鄙视也正常，于是深谙现代职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的云清，强压下不满，笑嘻嘻从褡裢里摸出两枚铜钱在店小二眼前晃了晃：“小哥这话说的，小道我虽看着寒酸，可有的是门道。实不相瞒，我刚从西山道观下来，给贵人算过姻缘、驱过邪祟，这才把道爷我的衣服弄得破破烂烂的，还没来得及换，这不兜里这点散碎银子，赶紧过来喝壶酒？驱除劳累。”他压低声音凑近：“再者说了，我瞧小哥印堂发亮，最近怕是有桃花运，要不要我给你指点一二？”

店小二脸色稍缓，却仍狐疑：“少拿这些糊弄人，就你这……”话没说完，二楼突然传来骰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楼下酒客们划拳的吆喝震得房梁簌簌落灰。云清趁机把铜钱塞进对方手里：“先打壶酒，等会儿给你细讲，道爷我只要指定你一二，保准比你在这儿端盘子强！”

趁着店小二转身，云清混进人群。二楼雅间传来的喧闹声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只见老乞丐正坐在角落，单脚支着木拐，浑浊的独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云清刚要抬脚，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拽进角落。

“小道士，胆子不小啊，过来就忽悠人。”沙哑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云清回头，对上一双盛着冰块般冷意的丹凤眼——身着劲装的女子斜倚廊柱，指间把玩着寒光闪烁的匕首，腰间玉佩刻着半轮残月。血月教！云清被吓得顿时浑身血液凝固，残存的现代生存本能让他强装镇定：“这位姑娘，您认错人了吧？”

女子突然凑近，酒气喷在他脸上：“青河镇的雷法，还有老酒鬼的纸条，是不是当本姑娘瞎？”她匕首抵上云清咽喉，却在触及道袍时被云清不着痕迹地避开。云清心中狂跳，表面却佯作委屈：“姑娘可别冤枉好人！我不过是个混口饭吃的小道，哪懂什么雷法？你不如说我会飞更可信。”

千钧一发之际，二楼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女子咒骂一声松开手：“算你走运，醉仙楼今晚有场好戏。”说罢混入人群消失不见。云清揉着发皱的衣领，这才发现衣襟己被冷汗浸透。他抬头望向二楼，雕花木屏风后隐约透出人影，手持青铜酒葫芦的老乞丐还在那里。

“瘸腿老酒鬼！”云清顾不上危险，拨开人群冲上楼梯。刚转过回廊，却撞进一片诡异的寂静。雅间内烛火摇曳，七八个豪客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嘴角溢出黑血。老乞丐单脚支着木拐，正蹲在州牧公子的尸体旁翻找着什么。

“你……你杀人？”云清倒退半步。老头子头也不回，从尸体袖中抽出半卷泛黄的图纸：“小道士，血月教用‘噬魂散’毒杀达官显贵，栽赃给修仙者，这是他们的阴谋。”他将图纸塞进云清怀里，“拿着这个去玄霄宗，找……”云清边用手挡边说着“我去，给我干嘛呀？我不知道那个地啊！”

话音未落，整座醉仙楼突然剧烈震颤。数十道黑影破窗而入，领头的红衣男子手持长鞭，鞭梢缠绕着一缕幽蓝的火焰：“老东西，坏了我好事儿还想跑？”老乞丐猛地将云清推出窗外传音道：“跳！去城西城隍庙！”

云清在坠落瞬间抓住屋檐，狼狈地滚落在街边。回头望去，醉仙楼己化作一片火海，老乞丐的笛声混着血月教的怒吼刺破夜空。他握紧怀中图纸，却摸到一个硬物——不知何时，老乞丐的青铜酒葫芦竟塞进了他的褡裢。云清也无奈，只能按照老头子的要求去做。

云清踉踉跄跄的顺着人群找到城西城隍庙，城隍庙的门扉虚掩着，腐朽的“敕建”匾额在风中吱呀作响。云清推门而入，月光透过破洞的屋顶洒在满地供果上，正中神龛里的城隍爷神像缺了半张脸，嘴角却诡异地挂着笑。突然，神像背后传来一阵声响，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缓缓走出：“小道士，你终于来了……”

云清后退半步，手按在胸口的残卷上。那人却举起双手：“别紧张，我是老酒鬼的徒弟。”她扯下蒙脸黑布，赫然是醉仙楼遇见的女子，此刻身上血迹斑斑，眼神却透着真诚，“师父让我给你这个。”

一枚刻着玄霄宗徽记的玉简出现在掌心，玉简表面浮现出老乞丐的虚影：“小道士，清河镇你的雷法灵气波动暴露了行踪，血月教盯上了你怀里的东西，还有更可怕的势力在暗处……和雪儿去玄霄宗，找到‘隐龙崖’，那里藏着三清观的真正传承。记住，别轻信任何人！”虚影消散的刹那，城隍庙外传来马蹄声，女子猛地拉过云清：“来不及了，从密道走！”

狭窄的地道里弥漫着腐臭气息，云清跌跌撞撞地跟着女子前行。现代思维告诉他，这一切都像荒诞的剧本杀，但腰间酒葫芦的重量又如此真实。当出口的微光映入眼帘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己不是那个能靠手机和外卖度日的现代人——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不知道怎么就卷入了漩涡，说好的给别人做法事挣钱呢？怎么上来就是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