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噬字阵的血色倒影

铁锈混着血腥气的风灌进仓库时，苏清欢掌心的刺痛比预想中更尖锐。

她望着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青铜锁链的冷光里红得像颗要烧起来的玛瑙，正缓缓坠向悬浮的玉佩——那是她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此刻却像块吸铁石，将血珠精准粘在"陈"字纹路上。

"二十年了！

她的眼睛和小芸一模一样！"陈阿婆的尖叫从头顶通风口炸响，像根生锈的针猛地扎进陈小邪耳窝。

他猛地抬头，看见老邻居佝偻的身影正扒着通风管往下坠，花白的头发被风掀得乱飞，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芝麻饼——那是他今早给她送的早餐。

"阿婆！"陈小邪想冲过去接人，后腰却被烫得一缩。

他扯开被冷汗浸透的外卖服，胸口那片青铜色纹身正像活物般爬动，从锁骨蔓延到脖颈，烫得皮肤发红。

天机眼在视网膜上炸开，他看见二十年前的雨幕里：陈阿婆抱着扎羊角辫的小清欢在巷子里狂奔，身后追着几个举着青铜剑的黑衣人，其中一个背影有点眼熟——像极了总在巷口修表的老疯子。

"你以为我是叛徒？"

阴恻恻的话音刮过耳际，陈小邪转头时差点撞进沈墨怀里。

不，是两个沈墨。

左边那个仍戴着金丝眼镜，右边那个却扯碎了西装，露出心口狰狞的龙纹烙印，皮肤下似乎有黑雾在蠕动："二十年前，我才是被选中的'噬'字继承者！

是陈芸那女人偷换了血契......"

"放屁！"胡同的怒吼盖过他的话音。

这伙计不知何时抄起半块砖，"哐当"砸向墙角的青铜香炉。

灰烬腾起的刹那，"痴"字密钥像片金箔从灰里浮出来，在半空转了个圈，"快用陈阿婆的血重启机关！

这破阵的钥匙根本不是什么贪嗔痴，是血脉！"

苏清欢的手在发抖。

她望着掌心的血珠，又看向正从通风管往下滑的陈阿婆——老人此刻的眼神太熟悉了，像极了每次她熬夜写论文时，阿婆端着热牛奶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清欢，别怕。"陈阿婆突然笑了，皱纹里还沾着芝麻饼的碎渣，"当年你娘也是这样，把血滴进阵眼的。"

青铜地面突然发出闷响。

苏清欢咬着牙划破指尖，血珠坠落的瞬间，整个码头地面像被人掀翻的棋盘——巨型青铜鉴阵从水泥下缓缓升起，纹路与她玉佩上的"陈"字严丝合缝。

陈小邪感觉后槽牙发酸，这场景像极了上周送外卖时看错导航，结果把佛跳墙送进了文物修复室，师傅说那罐子上的纹路就叫"天机鉴"。

"你故意让天机鉴觉醒，就为了......"陈小邪猛地抓住右边沈墨的手腕。

那触感不对，不是血肉之躯，倒像攥着团浸了水的棉花。

他话音未落，天机眼又抽风了：画面里他和苏清欢被青铜锁链穿透胸口，血珠溅在鉴阵上，沈墨的幻影正举着半本泛黄的日记本狂笑。

"少主当心！那是周慕云的——"

林小妹的枪声比她的喊话还快。

子弹擦着陈小邪耳尖飞过，打在右边沈墨的幻影上，竟溅起黑色的血珠。

陈小邪这才发现，两个沈墨的影子正在重叠处裂开，左边那个的金丝眼镜碎了，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眼白；右边那个的龙纹烙印在渗血，每滴黑血落地，地面就裂开道小缝。

"系统你大爷！"陈小邪骂着，拽起苏清欢往青铜鉴阵中心跑。

他能听见背后锁链摩擦的声响越来越近，能感觉到苏清欢掌心的血正透过指缝渗进他皮肤，像团火在往骨头里钻。

陈阿婆终于从通风管里掉下来，被胡同接住时还把芝麻饼塞进了伙计嘴里："趁热吃，小邪买的。"

青铜鉴阵突然发出嗡鸣。

陈小邪回头的瞬间，看见两个沈墨的幻影正在互相吞噬，左边那个的脸开始扭曲，竟有了几分老疯子的轮廓；右边那个的龙纹烙印却越来越亮，照得整个仓库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清欢，"陈小邪喘着气，把她往阵眼里带，"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

"闭嘴。"苏清欢突然踮脚吻了他嘴角。

她的唇带着血的咸涩，"你上次把酸梅汤扣我论文上时，我就想这么干了。"

青铜鉴阵的纹路开始发亮。

陈小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升起来，像无数只冰凉的手在拽他的脚踝。

他看见天机眼又亮了，这次画面里没有锁链，没有沈墨，只有陈阿婆抱着小清欢的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小芸，保护好我们的囡囡。"

而在他们脚边，青铜鉴阵的中心，那滴带着"陈"字的血正缓缓渗进石缝，像颗种子，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