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密室中的天机线索

青石板上的蓝光熄灭后，苏清欢的指尖仍停在石缝凹陷处。

她垂着眼睫，指腹轻轻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作为考古系教授，她太熟悉这种人工痕迹了。

青铜器上的错金银会藏铭文，古墓石门的门枢会刻暗码，青石板的机关，自然也有引导触发的“钥匙孔”。

“清欢？”陈小邪的声音带着点虚浮的轻飘，显然还没从龙纹引发的幻觉里缓过神。

他歪着脑袋凑近，发梢扫过苏清欢耳尖，“发什么呆呢？刚才那老头说的话……你信吗？”

苏清欢没答话，指尖突然在石缝里一勾。

指甲尖磕到硬物的触感让她瞳孔微缩——那枚嵌在石缝里的铜片，边缘刻着半枚残缺的云雷纹。

她不动声色地将铜片按进掌心，转身时己换上笑：“你上次说赛车场的防滑纹？”她屈指敲了敲双鱼纹，“这纹路的弧度，和商代晚期的青铜车軎一模一样。”

林小妹立刻扒着青石板凑过来：“车軎？是车轱辘上的零件吗？”她染着粉色甲油的手指差点戳到纹路，被苏清欢捏住手腕提溜到身后：“再乱动，把你当活祭品塞机关里。”

“姐你好凶哦！”林小妹扁着嘴退到狂暴杰身边。

大块头车手正抱着胳膊研究墙角蠕动的黑雾，闻言嗤笑一声：“小妹，你该庆幸苏教授没把你绑在排水渠当路障——上次小邪漂移撞坏三个路锥，人家赛事经理追着他骂了三条街。”

“去你的！”陈小邪抄起脚边的矿泉水瓶作势要砸，却在碰到狂暴杰胸口时泄了力。

他摸着后颈的刺痛，目光重新落回青石板：“清欢，你刚才说……这纹路像车軎？”

苏清欢没接话，指尖沿着双鱼纹的尾鳍慢慢移动。

当触及右侧鱼眼下方第三道弧线时，她的呼吸陡然一滞——那道弧线比其他纹路深了半毫米，边缘还有细微的磨损。

“小邪，”她突然抬头，“你记不记得，上次在潘家园，那个卖假青铜镜的老头说过什么？”

“说我摸他镜子摸出指纹要赔三百块？”陈小邪挠头，“那老头可真能讹人——”

“他说‘真器藏巧，假器藏拙’。”苏清欢的指尖重重按在那道深弧线的末端，“巧到极致，就是拙。”

青石板突然发出一连串“咔嗒咔嗒”的轻响，像老座钟上紧了发条。

林小妹“嗷”一嗓子蹦起来，差点撞翻墙角的陶罐：“动了动了！墙动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墙正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霉味混着铁锈味的风灌进来，吹得苏清欢的发梢乱颤。

陈小邪吹了声口哨，胳膊肘捅了捅她：“没想到苏教授还有这手艺，我还以为你只会举着放大镜看破陶片呢。”

“看破陶片能看出你上个月点的麻辣烫里少了根鱼丸。”苏清欢白了他一眼，率先抬脚迈进缝隙，“跟上，别踩门槛——古代密室的机关，十有八九藏在门槛下。”

通道比想象中狭窄，林小妹举着手机打光，粉色美甲在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姐你慢点，这墙皮都蹭我新做的指甲了！”“再吵把你指甲粘墙上当标记。”苏清欢头也不回，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利落的节奏。

陈小邪缩着脖子跟在后面，突然伸手扯住她后领：“等等——”

他的指尖碰到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借着手机光一看，是团黑褐色的黏液。

“这是……”“尸蟞的分泌物。”苏清欢凑过去闻了闻，“但没毒，应该是用来润滑机关的。”她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轰”的一声，通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升起。

密室里的尘土被气流卷起，在光束里跳着金色的舞。

中央石台上摆着件青铜器，锈迹斑斑的表面刻满螺旋纹，最顶端的兽首嘴里衔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幽绿的光映得众人脸色发青。

“这味儿……”陈小邪捂着鼻子后退半步，“像我上周忘扔的外卖盒。”“那是青铜器氧化的味道。”苏清欢己经走到石台前，指尖悬在螺旋纹上方，“这些纹路是‘万字符’的变体，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两圈——和青石板的双鱼纹是一套。”

话音未落，陈小邪突然踉跄一步。

他按住胸口，龙纹的位置像被火烤着，皮肤下的纹路泛着暗金，连T恤都透出淡淡红光。

“小邪？”苏清欢转身扶住他，手刚碰到他肩膀，就被烫得缩回——他的体温高得反常。

“那破龙纹又闹妖？”林小妹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被狂暴杰拦住：“别急，他上次在地下车库也是这样，碰了块带血的玉璧。”陈小邪咬着牙扯高衣领，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龙纹：“烫……像有东西要钻出来。”他踉跄着靠近青铜器，龙纹的红光突然大盛，竟和兽首嘴里的夜明珠连成一道金线。

“共鸣了！”苏清欢的眼睛亮起来，“这青铜器是宗门秘宝的一部分，龙纹需要它才能彻底觉醒！”

“你们果然来了。”

苍老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惊得林小妹差点把手机摔了。

众人转头，就见阴影里走出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白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的拐杖头雕着只歪嘴笑的蝙蝠。

“陈阿婆？”陈小邪瞪大眼睛——这不是他楼下那个总往他外卖箱里塞煮鸡蛋的疯老太太吗？

上次他帮她捡走失的猫，她还念叨着“龙抬头，虎归山”呢。

陈阿婆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青铜器上时，浑浊的眼睛突然清亮：“老疯子走前托我带句话——‘痴字密钥，需以痴念启’。”她用拐杖敲了敲石台，“这是最后一块‘痴’字钥，要激活它，得用……”

“用真心实意的痴念。”苏清欢接口，从脖子上摘下块羊脂玉佩，“我早该想到，宗门的术法，从来离不开七情。”她将玉佩按在青铜器上，淡青色的光华顺着纹路蔓延，却在触及兽首时突然熄灭。

“不够。”陈阿婆摇头，“你这痴念……杂了。”

“我来。”陈小邪抹去额角的汗，手掌按上青铜器。

龙纹的热度透过皮肤传到金属上，他的天机眼突然刺痛——黑雾里闪过片段：自己站在暴雨中，胸口的龙纹彻底觉醒，金色的鳞片覆盖手臂；下一秒，黑雾骤然翻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瞳孔里全是混沌的黑。

“小邪！”苏清欢抓住他手腕，“你脸色白得像张纸！”

青铜器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红光从纹路里喷薄而出，将众人掀得踉跄。

陈小邪的身体僵硬如石，龙纹的红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仿佛被什么东西疯狂吞噬。

“噬魂核心的反噬！”陈阿婆拐杖一戳地面，墙上突然弹出数道铁刺，“快退！这是当年镇压邪修的困灵阵——”

“姐！”林小妹扑过去抱住苏清欢，狂暴杰则抄起石凳砸向铁刺。

苏清欢盯着陈小邪逐渐灰白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见他的唇在动，艰难地扯出个笑：“清欢……我好像又看见那老头了……他说……别急……”

红光突然暴涨，众人被震得闭眼。

再睁眼时，陈小邪己瘫倒在地，龙纹完全消失，只留一片苍白的皮肤。

陈阿婆颤抖着摸向他的脉搏，抬头时眼里全是忧色：“龙纹被反噬压制了……”

“那怎么办？”林小妹急得快哭了，“难道要看着他……”

“还有办法。”苏清欢蹲下身，轻轻合上陈小邪的眼皮。

她望着密室里的众人——林小妹攥着他的手，狂暴杰绷着脸守在门口，陈阿婆的拐杖尖还在渗血。

某种滚烫的东西在她胸口翻涌，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陈小邪时，他蹲在考古系楼下啃煎饼，抬头冲她笑：“教授，需要外卖吗？半价。”

远处黑雾里，刺耳的笑声再次响起：“时间不多了……”

苏清欢低头，将陈小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她望着青铜器上未完全熄灭的红光，突然明白陈阿婆说的“痴念”是什么了——不是单个人的执念，是所有在乎他的人，共同的……

“小妹，”她轻声说，“把你的手放上来。”

林小妹愣住，随即重重点头。

狂暴杰走过来，粗糙的手掌覆在两个女孩手上。

陈阿婆也凑过来，枯瘦的手指搭在最上面。

青铜器上的红光微微一颤，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苏清欢望着陈小邪沉睡的脸，在心里说：“等你醒了，我要骂你十顿——但首先，你得给我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