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洗手作羹汤

紫宸殿的龙涎香混着药草苦味。

萧景翊跪在蟠龙金砖上时，瞥见父皇明眼底的笑意。

“这药你拿回去，肯定不出三日便好了。”

愉贵妃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萧景翊不懂父皇母后这是做哪出？

愉贵妃也逗他了：“傻儿子，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父皇用整个朝堂的群臣做戏，就是为了打你一顿。”

“儿臣不懂。”萧景翊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打自己一顿。

愉贵妃看向皇帝，问：“这智商是随了谁啊，本宫可没有那么笨。”

皇帝笑着：“自然是朕，朕就没有你聪明。”

“父皇母后，你们先给儿臣答疑解惑，到底为何？”

愉贵妃道：“打你，是为了让你回去给苏小荷看的，主要是让她心疼你，姑娘只要是心疼，就会心动，一心动就会心软，你个傻小子。”愉贵妃气的，这孩子这么笨真的是自己生的吗？

愉贵妃看见他还是云里雾里的，继续解释：“之前你为了苏小荷不愿意入主东宫，你父皇夜里来找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就担心你，所以打算出手帮你小子一把，打你一顿板子还是老娘的主意，但是你父皇也出了不少的力，那些和亲的手笔，可都是你父皇。”

“所以，一切都是计谋，都是假的。”

愉贵妃正绣着对交颈鸳鸯，银针突然戳破指尖："翊儿可知当年你父皇如何诓我回宫？"血珠在锦缎上洇开，恰落在鸳鸯羽翼处，"他假意坠马重伤，骗得我连夜从北疆策马回京，途中跑死了三匹汗血宝马。"

皇帝讪笑着掀起袍角，露出左腿陈年箭疤："这伤原是在猎场被鹿顶的，偏说成北戎刺客所为。"他忽然抽出玉带扣，内里嵌着半枚虎符，"你以为苏丫头怎么恰好看见废太子勾结西戎的密信？那驿馆掌柜，可是愉娘娘三十年前布在河西道的暗桩。"

鎏金博山炉腾起的青烟里，萧景翊嗅到丝熟悉的沉水香——正是苏小荷在醉仙楼惯用的熏香。

他猛然想起半月前父皇突然犯头风，非要他去白马寺取什么古方，偏那日苏小荷的马车就停在寺后桃花林。

"江南十二州的赋税改制章程，是苏丫头的手笔吧？"皇帝将密折拍在案上，户部尚书的印鉴旁盖着个朱砂绘的Σ符号，"这鬼画符满朝文武都当巫蛊，朕却看得明白——比工部那帮老东西的算盘珠子还清楚十倍。"

愉贵妃突然白眼瞪萧景翊："当年你外祖参我狐媚惑主，我便用胭脂水粉钱开了大周第一家女户钱庄。"她笑的见牙不见眼。

“所以这苏丫头，我和你父皇都看着欢喜，不但懂谋略，还知道如何用人，这丫头错不了，有你母妃当年的风采。”

皇帝笑着：“但是咱们翊儿，倒没有朕当年的智慧。”

“什么智慧啊？都是用来勾搭姑娘的手段罢了。”

萧景翊在父皇母后之间的打情骂俏之际，将一切都弄白了，笑着说：“果然妙啊。”

这可比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如何讨她欢心。

父皇母妃首接将困局。

扭转了。

暮色漫过琉璃瓦，萧景翊走出宫门时，怀中揣着苏小荷亲绘的《漕运新策》。护城河倒映着万家灯火，他突然看清父皇棋局的最后一子——那日刑部大牢里"意外"逃脱的西戎死士，咽喉处插着的正是愉贵妃惯用的雀头金簪。

更鼓声里，他摸到奏折夹层中的洒金笺。苏小荷的字迹混着龙涎香气："殿下可知博弈论中最妙一招？便是让对手以为你在第五层，其实早己站在九重天。"笺角画着个歪扭的小像，七皇子袍角沾泥，正背着姑娘攀太庙石阶。

回到府邸之后，萧景翊在回来的路上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可是打开房门的时候，没有发现她。

屋内特别干净，是被收拾过的干净，他胸口憋闷，手里面的糖葫芦也掉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跑了，还是说昨天营造的温柔乡都是假的，她就是想要跑。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看见他回来了，看见地上的糖葫芦，不禁皱眉：“殿下，若苏姑娘知道你给她买的糖葫芦让你扔地上了，她肯定会生气的。”

萧景翊从他的话里听出来：“她在哪里？”

“后厨。”

萧景翊连忙大步流星的朝着后厨走去。

暮色染炊烟，萧景翊踹开厨房门时，苏小荷正用银箸戳着砂锅里的茯苓鸡。滚烫的汤汁溅在她手背烫出红痕，她皮肤很嫩，稍微一弄就红了。

"殿下是闻着味来查火药的？"她头也不回地撒了把枸杞，雾气蒸得她鬓角湿漉漉的，"灶膛里埋着陈九送来的岭南荔枝炭，可比硝石金贵。"

萧景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她挽起的袖子出一段肌肤，白的晃眼。她忙碌着，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他忽然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洗手。"苏小荷突然用胳膊撞他，脱离他的怀抱，又将木盆推过来，水中浮着几片青柚叶，是他母妃最爱的安神方子。盆底沉着几朵娇艳欲滴的花瓣，看着倒是很别致。

“看什么啊，赶紧洗手。”苏小荷白了他一眼：“殿下今天可有口福啦，我做的饭菜可好吃了，保准殿下比平日里吃的都好吃。”

八角茴香在油锅里爆开的脆响中，萧景翊忽然又从背后拥住她。掌心贴着她腰间，苏小荷想要侧头，但是他不允许，他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没发现这人怎么这么粘人啊。

他的吻却从她的耳朵开始，细细密密的吻着。

"江南新贡的鲥鱼刺多..."她偏头躲他气息，锅铲在铁锅上刮出刺耳声响，"当心卡了七殿下的喉咙。"

"卡死了正好。"萧景翊咬住她耳坠，轻轻抚弄，"明日早朝就传七皇子被鱼刺噎死，史书工笔写段红颜祸水的佳话。"

苏小荷无语，这人还真是粘人。

她被迫被挑起下巴和他拥吻。

良久之后，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去洗手，别等着吃现成的，在家你也要动手。”

萧景翊看着她，倒像是他们之间己经是老夫老妻的默契感。

青瓷碗底凝着圈琥珀色汤渍，苏小荷将汤放在托盘内。

很快就有丫鬟上前将菜端上前厅的饭桌。

苏小荷一次将菜都盛好。

最后一道菜是扬州的冰糖肘子，还有一盘糕点是栗子糕。

苏小荷回到前厅的时候，萧景翊并没有落座，而是等她来，萧景翊拉开椅子，却是把正位让给她，苏小荷也没有客气，坐下之后，萧景翊就坐在她的旁边。

“今日怎么想起来刚给我做饭？”萧景翊虽然不知她的用意，可是心里面却暖暖的。

“我见你身上没有二两肉。”"她突然将醋碟推过去，"我怕嫁过来跟着你一起吃不饱..."

话音未落便被封在温柔的吻里。萧景翊尝到她唇上沾的桂花蜜，突然想起那日地牢，她也是这般被自己压着唇亲吻。

窗外打更声漏进来，混着饭菜香，竟比太庙晨钟更似海誓山盟。

晚饭之后，萧景翊趴在床上，苏小荷就首接双腿跨在他的后腰上，很认真的给他涂抹药膏：“今日莫要胡闹了，你若再闹，这伤口就很难愈合，我可不喜欢浑身是伤的夫君。”

萧景翊心里面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未来和苏小荷的点点滴滴，但是都没有这样让他觉得心里像是裹着蜜一样甜。

苏小荷给他上完药之后，继续稀碎着嘱咐：“你先睡吧，我去卸妆。”说着就从他身上下来，去一旁的梳妆台前将头上的首饰拿下来。

他就侧头看她，觉得世间最美的画面都没有眼前的美。

苏小荷似乎心情很好，哼着很好听的小曲。

萧景翊贪婪的看着，生怕这些都是假的，唯有看着她拆解发饰的动作，才觉得是真的。

此刻都成了最缠绵的枕边风。

苏小荷拆下并头上最后一朵蒂莲簪时起身回到床边。她掀开锦被一角，发间残留的淡淡的花香，萧景翊抬眼看了她一眼，柔情西起。

"往里去写。"她屈膝顶了顶他腰侧，腕间突然被拽住。

“萧景翊，我警告你，你背上的药膏可是我辛辛苦苦涂抹的，你若再乱动，担心我打你。”她佯装动怒，可是表情特别可爱，像是炸了毛的兔子。

萧景翊也不和她闹了翻身让出半张床榻，顺手捞起她褪下的外衫。

袖袋里滑出卷漕运账册，密密麻麻的朱批旁竟添了行小字："卯时三刻西市鲜鱼价跌三成，宜购。"他低笑出声，想起今晨她借口买芫荽，实则是去暗查户部粮价。

月光漏过纱帐，苏小荷突然拽过他手臂当枕。未愈的鞭伤被她发丝扫得发痒，他也不动，当真是特别的听话。

"陈九说灞桥码头新到了批波斯绒毯。"她忽然抬脚放在他的肚子上，他肚子上有常年锻炼的肌肉线条，冰凉的足尖贴着他肚子，"明日..."

"明日让凌肖云去验货。"萧景翊截断话头，掌心裹住她脚踝，"明日让太医来给你看看，这夏的脚怎么这么凉。"突然想起来她这个人就喜欢赤足站在地砖上。

苏小荷轻笑，翻身时带起被底暖香。

“我不要看大夫。”

苏小荷将他的手拉过来，用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上比划着，手掌心相贴，她开始有意无意的玩弄他的手指，另一只手在做坏：“每次看太医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反正我不要看。”

萧景翊佯装不觉，任她将冰凉的指尖探进他中衣。

其实苏小荷只是想要摸摸，她刚才上药之后系的绷带是否移位。

“苏小荷，你在干什么？”他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不是柳下惠，如此绝色在怀还能坐怀不乱。

“我没干什么啊。”

话未说完便被他拽进怀里。萧景翊咬开她寝衣系带，吻就落在了锁骨下。

“萧景翊……唔……”

她想要反抗的话彻底被吞没在吻里。

苏小荷故意回吻他，十分热情，然后趁着他失神之际，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萧景翊吃痛放开了她。

苏小荷脸颊绯红一点气势都没有，但是还是气喘吁吁的说：“萧景翊你再胡闹，扯开了后背的伤口，我就真的生气了。”

萧景翊无奈，这小女子真是会折磨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妖精报仇从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