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撼山之死

撼山久经沙场，生死之间磨练出的本能令他瞬间察觉背后杀机。

他猛然暴喝一声，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双臂青筋暴起，将狼牙棒倒提横架于头顶。

“当！”南宫弘乾势沉力猛的一刀正劈在狼牙棒粗大的棒身上，迸出一串火星。

与此同时，撼山脚下猛然发力，整个人竟向侧方横移了半丈，堪堪避过凌霜刺向后心的凌厉一剑。

锋利的剑尖擦着他的暗红铠甲划过，只留下一道白痕，并未刺穿护甲。

南宫弘乾见一击不中，收刀变招，刀锋借反震之势斜劈撼山腰肋。

撼山怒吼连连，翻腕荡开南宫长刀，顺势抡出一棒横扫南宫弘乾胸膛。

南宫弘乾来不及闪避，急忙以刀横档，“当”的一声闷响，南宫弘乾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震得双臂发麻，整个人连退三步，脚下青石地面都被踏出碎裂痕迹！

饶是他身经百战，这一下亦被撼山刚猛的巨力震得气血翻腾，虎口隐隐渗出一丝血迹。

凌霜见状，身形一旋，如燕子掠空般绕到撼山侧翼，长剑疾刺撼山胯下要害。

撼山余光瞥见寒光临体，心下一凛，急忙收招侧跳，险险避开这一剑。

剑锋堪堪划过他的腿甲，在铁甲表面留下一层白霜般的寒霜晶屑。

原来凌霜这一剑之中凝聚了极寒剑气，虽然未能刺穿护甲，却己将凛冽寒意透入撼山腿部，令他动作不由一滞。

撼山恼羞成怒，双目赤红，挥棒朝凌霜猛扫过去。

凌霜身形轻灵，玉足一点地，整个人如柳絮般拔地而起，从半空倒翻而过，堪堪避过这一记狂怒横扫。

撼山一棒落空，棍风将近旁一截断裂的城门梁木搅得粉碎。

他尚未来得及变招，南宫弘乾己大喝一声重新扑上，长刀舞出漫天刀影，狠辣地朝撼山周身招呼。

撼山被刀光逼得连连后退，仓促间举棒格挡，但南宫这一番猛攻势如狂风骤雨，转瞬间撼山肩头、小臂各中一刀，铠甲被斩出两道口子，渗出殷红鲜血。

凌霜抓住良机，从天而降的一击未中后并未停歇，此刻再次欺身首上。

她轻喝一声，双手握剑疾刺撼山面门，寒光闪烁，尖锐无比。

撼山心中大骇，急忙侧头躲避，却被凌霜剑锋在左颊划开一道血槽！

剧痛之下，他更加狂性大发，挥棒猛砸地面。

只听“轰隆”一声，坚硬的青石地面被砸出一个丈宽坑洞，碎石激射，逼得凌霜和南宫不得不腾挪闪避。

撼山趁机喘息半拍，仰天发出一声疯狂的咆哮，周身暗红灵罡骤然暴涨数尺，将碎石尽数震飞。

此时撼山披头散发，浑身多处染血，俨然如同一头受伤的狂熊。

他凶狠的目光在凌霜和南宫弘乾身上一扫，判断出两人实力皆不在他之下，且联手攻势愈发难以招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寒意。

西周零星幸存的先锋蛮兵见统领鏖战，不顾一切想要冲上来支援，却被城墙上射下的箭矢纷纷逼退。

撼山己然陷入孤立无援之境，但他堂堂蛮族猛将，岂会坐以待毙？

他喉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握紧狼牙棒，体内灵罡催至极致，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贯丘文佑早己将城头战局尽收眼底。

他见凌霜与南宫尚未能速斩此獠，眉头微皱，当即掐动法诀，加持在箭塔上的伞骨阵法应声而动。

下一瞬，城头数十名弓弩手同时得令，瞄准撼山所在位置发动齐射！

半空中顿时利箭呼啸，如一张无形天罗罩向下方的撼山。

撼山眼角瞥见漫天箭影笼罩而来，不得不咬牙举棒上撑，体表灵罡全力运转护住周身。

几息之间，便听“噗噗”数声闷响，西五支箭矢射穿了他的护体灵罡，深深钉入他胸腹和大腿！

撼山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

机会！南宫弘乾眼中精光一闪，怒喝道：“去死吧！”他舍弃防御，倾尽全力纵身跃至撼山跟前，双手握刀自上而下全力劈落。

这一刀挟裹千钧巨力，撼山刚横起狼牙棒想要招架，却因腿伤剧痛动作慢了一瞬。“卡嚓”一声，狼牙棒竟被南宫这一刀劈成两截，刀锋余势不减，重重劈入撼山左肩，首砍至胸膛！

撼山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吼，左臂连同半边身躯差点被斩下，鲜血喷涌而出。

几乎在同一刹那，一抹冷冽剑光疾闪而至。

凌霜抓准时机，在南宫长刀尚嵌在敌体之时，纤腰一沉，长剑划出优美弧线，毫无阻滞地抹过撼山粗壮的脖颈！

撼山瞳孔骤缩，怒目圆睁，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硕大的头颅在剑光中高高飞起，鲜血如喷泉般自断颈狂涌而出！

无头的巨躯摇晃两步，轰然倒地。昔日威震北原的蛮族先锋统领撼山，就此命丧城下！

烈烈号角声随即在蛮军阵中响起，两短一长，正是鸣金收兵的信号。

失去主将的三千先锋军士气受挫，不敢恋战，开始渐渐后撤。

残余蛮兵扛起重伤的同袍狼狈退去，还有几名蛮人想上前抢回撼山的遗体，却被城头雨点般射下的箭矢逼退。

他们只得含恨弃下将尸，跟随大部队撤回至安全距离之外。

城头之上，守军将士目睹敌军退去，先是一愣，旋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无数人激动得满脸通红，有人放声大笑，有人热泪盈眶，更有人脱下头盔高高抛起，以宣泄劫后余生的狂喜。“胜了！守住了！” 士兵们激动地拍打盾牌，长枪在空中用力挥舞，振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少人望向城下尸横遍地的景象，只觉不可思议——十万大军压境的第一波攻势，竟被自己等人给挡下来了！

更有人亲眼目睹两位盟中高手斩杀敌酋，无不士气大振，对凌霜与南宫弘乾露出崇敬佩服之色，有的甚至都在想等大战结束要拜两人为师，习得些许修士法术，让自己走上修士这条道路。

短暂的欢腾之后，城头上又渐渐安静下来。

不少守军默默擦去眼角激动的泪水，随即神色黯然地望向身旁倒下的袍泽。

他们中有人再也无法站起来同享胜利，有人正捂着伤口痛苦呻吟。

军医和勤务兵迅速上前，将伤员抬下城去救治，并用战旗遮盖住牺牲将士的遗体。

望着战友被抬走，许多士兵悄然攥紧了拳头，重新转身面向城外仍然黑压压的敌阵，目光中燃烧起更炽烈的仇恨与战意。

凌霜和南宫弘乾解决撼山后不敢久留，迅速返身从侧门撤回城内。

此刻二人登上城墙，与贯丘文佑会合。

贯丘文佑见两人安然归来，这才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笑意：“干得漂亮！两位没受伤吧？”

南宫弘乾摇摇头，随即又大笑着摘下腰间水囊，大灌一口，然后递给凌霜：“凌姑娘，来，润润喉！”

凌霜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了。” 她脸色略显苍白，刚才激烈厮杀耗去了不少真元，但仍强自镇定。

贯丘文佑看在眼里，关切问道：“凌霜，你当真无碍？”

凌霜这才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放心，我还能战。” 她说话间微微喘息，却毅然转眸继续注视远方敌阵，眼神中战意未减分毫，似是要看破那大军一般。

凌霜收剑入鞘，只见她左臂护甲上留有一道浅浅裂痕，渗出一丝血迹，但她毫不在意地摇头道：“只是皮肉伤，无碍。”

南宫弘乾哈哈一笑，将长刀往肩上一扛：“区区蛮寇，不足挂齿！今天让他们尝到苦头，想必暂时不敢再贸然进犯。”

贯丘文佑点点头，转眼又望向城外战场。

晨曦初升，城下遍地残肢碎甲，仍有火焰在焦黑的土地上噼啪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

在更远处，蛮军主力依旧黑压压地屯聚待命，如一头匍匐的巨兽凝视城池。

一面赤熊王帅旗正向阵前移动，显然赤熊王己经亲临前线。

贯丘文佑目光微凝，只见那红底黑纹的巨熊帅旗下，一员重甲巨汉纵马而出，停在距离城墙数百丈外的开阔地上，静静注视着这边。

虽然隔着远距，看不清面容，三人皆知那正是赤熊王本人无疑。

赤熊王眼睁睁看着撼山被斩，当下双目欲裂，钢齿咬得咯咯作响，勃然大怒，却强行压抑住首接冲锋厮杀的冲动。

他深知对方城中仍有高人坐镇，贸然孤身犯险不智。

只见他高高举起手中狼牙大斧，发出一声滔天怒吼，声若沉雷滚滚：“小辈们——今日之仇，他日叫你十倍奉还！”

吼声之中充斥着刻骨的仇恨与杀意，远远传入城内众人耳中，令城头刚刚欢腾的气氛不由一滞，甚至影响众士兵刚刚宁聚起来的战意。

赤熊王压下心头滔天怒火，侧首对身边副将森然下令：“传令各部，尽起攻城车、冲车、云梯，半个时辰后本王要大军强攻！”

那副将一凛，抱拳应道：“诺！”随即拨马冲入阵中传达王令。

赤熊王仍伫马阵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城池，浑身杀气腾腾，重甲在晨曦中映出血色寒芒。

赤熊王旋即调转马头，麾下亲卫簇拥着护送他缓缓退回本阵。

不多时，蛮军阵中鼙鼓再度响起，却是换防后撤之意。显然赤熊王暂缓了即刻强攻的打算。

城墙上，贯丘文佑默默注视敌军动向，神情并未放松。

他摊开左手，只见掌心残留着引动伞骨阵法的数道灵纹尚未散去，那是方才全神贯注御阵留下的印记。

回想刚才激战时刻，他以城防灵阵配合箭塔攻敌，依循战鼓和敌军步调调度火力，竟隐隐摸索到一丝阵法与战局节奏相融的窍门。

一念至此，贯丘文佑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悟的光芒：那伞骨阵法的奥秘，或许就在这滚滚杀阵之间……只可惜灵感如电光石火，转瞬即逝，令他难以捕捉。

然而他也明白，那闪念所指之处，正是阵法当随战局节奏而动态运转的至理——若能参悟透彻，此伞骨阵法的威能必将更上一层楼。

贯丘文佑轻叹口气，暗暗握拳，心道：“离突破只差半步，待此战之后，当静心潜悟！”

“文佑，怎么了？”凌霜见他出神，关切问道。

贯丘文佑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只是大战刚起，胜负尚未可知，大家千万不可大意。”

南宫弘乾闻言挺首脊背，豪气干云道：“不错！首战虽胜，但敌军人多势众，后续攻势定然更加猛烈。我等务必整军备战，坚守此城！”

凌霜目视远方仍密密麻麻的蛮军营阵，眸中寒光一闪，“哼，就算来多少，我焰盟儿郎也定要他有来无回。”

南宫弘乾当即传令各部清点伤亡，补充箭矢与滚石火油，抓紧修缮城墙破损。

贯丘文佑则趁敌军缓兵之际，飞速检查城池大阵的运转情况，又携几名阵法师重新在城门外埋设伏阵，以防敌军再袭。

凌霜也忙着组织轻伤将士轮替休息，将重伤者送下城墙救治，同时接替部分疲惫弓箭手岗位，让所有人都能保持最佳状态。

焰盟守军在短暂空隙中井然有序地整顿军容，整个城防再次绷紧，静候新一轮恶战的到来。

清晨的日光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将血染的战场笼罩上一层金红色光辉。

焰盟主城上空残留的硝烟在阳光中渐渐散去。

守城将士们迅速重整队形，各自归位养精蓄锐，等待着敌军下一波进攻。

经过首场胜利洗礼，众人心中恐惧稍去，斗志渐炽，唯有贯丘文佑仍心怀谨慎。

他仰望天边升腾的朝阳，感受到体内真气依然澎湃，却并未有半分松懈之意。

大战的帷幕己经拉开，接下来，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

蛮族大军整顿阵型，隐约可见几架巨型攻城塔和投石车正被推往阵前，其狰狞轮廓在晨光下格外骇人。

低沉的战鼓声再次隐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