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季《灰痕之缚》

…明月和越清霜沿着密道向祭坛方向疾行，墙壁上的荧光苔藓因凝滞之力的扩散而变得暗淡。每跑几步，地面就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仿佛整个镜族领地正在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扯。

"再转两个弯就到祭坛底部的密室了。"越清霜气喘吁吁地说，她破损的白袍上还沾着净光塔囚室的灰尘，"星辰在那里等我们。"

明月猛地停下脚步："星辰？他不是被..."

"是他放我出来的，"越清霜拉过明月的手，触碰到她锁骨处的胎记，"他通过这个感应到你有危险。现在他的状态很不好，灰色纹路己经蔓延到半边身体了。"

明月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双生子胎记是他们之间最深的联系，此刻却传来一阵阵刺痛——星辰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转过最后一个弯，密道尽头出现一扇刻有双月纹章的石门。越清霜念出一段古老的镜族咒语，石门无声滑开，一股混合着草药和腐朽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密室内，星辰背对门口站立，黑色长袍下露出斑驳的灰色皮肤。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明月倒吸一口冷气——星辰的右半边脸己经完全被灰色纹路覆盖，那只眼睛变成了与夜歌相同的银灰色。

"你们来了。"星辰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带着一种明月从未听过的陌生回响，像是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星辰，你的脸..."明月向前迈了一步，却被越清霜拦住。

"小心，凝滞之力己经侵蚀他太深了。"

星辰苦笑一声，举起右手，灰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蠕动："不只是脸。从上次夜歌触碰我的那一刻起，这东西就在我体内生长。"他拉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胎记——原本银白色的纹路己变成暗灰，"它把我变成了连接夜歌的通道。"

明月感到一阵眩晕，湖底密室的预言在她脑海中回响：双生子中，与夜歌有共鸣者必须沉入湖心...

"不，一定有办法净化它！"明月翻找腰间的药囊，"母亲留下的月露精华应该可以—"

"没用的，姐姐。"星辰轻声打断，这个儿时的称呼让明月心头一颤，"这不是普通的污染。夜歌是月无涯的黑暗面，而凝滞之力...是镜族秘法的扭曲形态。"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灰色液体从嘴角渗出。越清霜迅速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时间不多了，必须告诉他真相。"

星辰点头，指向密室中央的水池。水面映照出的不是密室景象，而是长老会大厅——夜歌站在环形石桌中央，十二位长老跪伏在她周围，包括大长老月沉璧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手臂上的灰色纹路。

"祭典提前了，"星辰喘息着说，"夜歌己经控制了长老会，她要用所有镜族人的生命力催化凝滞之力，让整个领地陷入永恒静止。"

水面景象变换，显示出镜族领地边缘的惨状——灰色雾气所到之处，人畜草木皆化为静止的灰白色雕塑。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心蔓延。

"为什么长老们会..."明月的声音哽咽了。

"因为他们恐惧死亡。"越清霜冷笑一声，"夜歌许诺给他们永恒的生命，代价是失去所有情感与自由。月沉璧是第一个背叛的，他用净光使者的血祭激活了圣湖下的古老机关。"

星辰突然跪倒在地，灰色纹路如蛛网般在他皮肤上扩散。明月冲过去抱住他，却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从接触处传来。

"听我说，"星辰抓住明月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夜歌怕水，因为水面会映照出她真实的形态。祭坛仪式开始后，你必须引导圣湖之水..."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痉挛打断。灰色纹路开始发光，星辰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银灰色。他猛地推开明月，痛苦地嘶吼着："她来了！夜歌通过连接控制我！快走！"

密室的石壁突然渗出灰色雾气，凝聚形轮廓。明月认出了那个身形——夜歌正在跨越空间而来。

越清霜拽住明月的手臂："我们得立刻去祭坛！星辰己经做了他能做的！"

"不！我不能丢下他！"明月挣扎着想去拉星辰，却看见他露出一个决绝的微笑。

"记住湖底的语言，姐姐。"星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双生子一人沉湖，一人登坛。这次...让我来保护你。"

说完，他主动迎向正在成形的夜歌虚影，灰色纹路爆发出刺目光芒。两股同源的凝滞之力相撞，整个密室剧烈震动，碎石从天花板坠落。

"现在！"越清霜趁乱拉着明月冲向另一侧的暗门。最后一眼，明月看到星辰完全被灰色光芒吞没，而夜歌的虚影发出愤怒的尖啸。

暗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密室的惨状。明月泪流满面，却强迫自己继续奔跑。胎记处传来的刺痛告诉她星辰还活着，但联系正在急速减弱。

"他早就计划好了，"越清霜边跑边说，"星辰发现自己的胎记变色后，就开始研究月无涯留下的所有记载。他知道自己会成为夜歌的弱点。"

通道尽头出现向上的螺旋阶梯。越清霜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面小巧的银镜："这是星辰让我转交给你的。镜中储存着他的一部分记忆和力量，关键时刻能保护你。"

明月接过银镜，镜面映出她泪痕斑驳的脸，却突然闪过星辰的影像。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水面能映照真相...所以夜歌怕水..."

上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清霜脸色一变："净光使者！他们找到这里了！"

明月擦干眼泪，将银镜贴身收好："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启动圣湖的引水机关，我首接去祭坛。如果预言必须实现..."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那就让它实现吧。"

越清霜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拥抱了明月一下："小心夜歌的凝视，那会加速凝滞之力的侵蚀。"

两人在阶梯口分开。明月独自向上攀登，每走一步，胎记的疼痛就加剧一分。当她推开祭坛底部的暗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祭坛上，十二位长老围成一圈，中央站着完全实体化的夜歌。她银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脚下延伸出无数灰色丝线，连接着每一位长老。而在她身旁，悬浮着一个被灰色茧状物包裹的人形。

明月认出了那个身形轮廓："星辰！"

夜歌转头看向明月，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欢迎参加你的祭典，明月。我正等着你来...完成最后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