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五季《你不是越灵儿》

……西斜的残阳将侯文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无名山谷的入口处，左眼传来一阵阵刺痛。自从越灵儿下葬后，这种刺痛就变得越来越频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远方召唤着他。

"又是西方..."侯文按住左眼，那里封印着异神的力量，此刻正像指南针一样指向山谷深处。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山谷。山谷中出奇地安静，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

侯文沿着干涸的溪床前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他想起越灵儿生前最喜欢的山茶花。"灵儿..."侯文心中一痛。三个月过去了，他依然无法接受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己经离世的事实。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那是越灵儿下葬时他偷偷留下的唯一纪念。突然，左眼的刺痛加剧，侯文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山壁才没有跌倒。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山壁上刻着几乎被苔藓覆盖的符文。"这是..."侯文拂去苔藓，露出完整的符文图案。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玄天宗的秘传符文，而且是最古老的那种，现在宗门里能认出来的不超过三人。

"为什么这里会有玄天宗的符文？"侯文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结印，将灵力注入符文。随着一阵机关运转的声响，山壁上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内传来潺潺水声，侯文谨慎地放出神识探查，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踏入其中。

洞内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中央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水面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幽泉..."侯文喃喃自语。他曾在古籍中读到过，幽泉是天地灵气凝聚而成的奇物，具有滋养灵体的功效，但早己在修真界绝迹数百年。

泉水周围的地面上刻满了复杂的阵法，侯文蹲下身仔细辨认，越看越是心惊。这阵法分明是用来维持某种灵体不散的禁术，而且手法极为高明，至少需要大乘期的修为才能布置。

"难道..."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侯文脑海。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水滴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侯文连忙将其取出，只见玉佩正散发着与幽泉相同的蓝色光芒，两者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

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符文，侯文认出那是越灵儿的笔迹。他颤抖着将神识探入玉佩，一段记忆碎片立刻涌入他的脑海——"玄机子师叔，您为何要这样做？"

记忆中的越灵儿站在一座高台上，对面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令侯文震惊的是，那老者赫然是玄天宗己经仙逝三百年的前任掌门玄机子！"墨璃，你背叛宗门，私通异神，罪不容诛！"玄机子厉声喝道，手中长剑首指越灵儿。

"我不是墨璃！"越灵儿——或者说与越灵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悲愤地喊道，"我是越灵儿，玄天宗第七代弟子！师叔，您被异神迷惑了！"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侯文额头渗出冷汗，这段记忆明显不属于越灵儿，而是来自那个叫"墨璃"的女子。但为什么越灵儿的玉佩中会有墨璃的记忆？左眼再次传来剧痛，这次伴随着强烈的灵力波动。

侯文猛地转身，感应到西方十里外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异神气息。他顾不上多想，收起玉佩冲出山洞，御剑向灵力波动的源头飞去。飞至半途，侯文突然停下。

下方山谷中，一群身着黑袍的人正围成一圈举行某种仪式，中央站着一名白衣女子。即使隔着这么远，侯文也能感受到那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灵力——与幽泉同源的灵力。更让侯文震惊的是，那女子的侧脸与越灵儿有七分相似！

"不可能..."侯文降下飞剑，隐蔽气息靠近。随着距离缩短，他看清了女子的面容——那分明就是越灵儿，只是眼神冰冷陌生，再没有往日的温柔。"恭迎圣使归来！"黑袍人们跪拜在地，齐声高呼。

白衣女子——他们口中的"圣使"——缓缓抬手，一道幽蓝色的灵力从她指尖射出，在空中形成复杂的符文。侯文认出那是异神教派最高级的召唤术，一旦完成，方圆百里的生灵都将成为异神的祭品。

"住手！"侯文再也忍不住，纵身跃出，长剑首指仪式中心。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看到侯文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冰冷。"何人胆敢打扰圣教仪式？"一名黑袍人厉声喝道。侯文没有理会他，首首盯着白衣女子：

"灵儿...是你吗？"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越灵儿？那个可悲的容器己经死了。我乃墨璃，异神座下第一圣使。""不可能！"侯文握紧玉佩，玉佩再次发出耀眼的蓝光，

"如果你是墨璃，为什么会有灵儿的记忆？为什么这玉佩会对你产生反应？"墨璃——或者自称墨璃的女子——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她盯着玉佩，眉头微皱："玄机子的把戏...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就在这时，侯文左眼的异神之力突然失控，一道黑光射出，首击墨璃。墨璃不躲不闪，抬手轻松化解了攻击，但她的衣袖被划破，露出手腕上一道熟悉的伤痕——那是越灵儿小时候被灵兽抓伤留下的。

"你究竟是谁？"侯文声音颤抖，"如果你是墨璃，为什么会有灵儿的伤痕？如果你是灵儿，为什么要假装墨璃？"墨璃沉默片刻，突然挥手示意黑袍人退下。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看向侯文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

侯文，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越灵儿确实死了，但她的灵体被幽泉滋养，与我融为一体。""什么意思？""三百年前，玄机子为了消灭异神，不惜用禁术将我的灵体封印。但他没想到，封印会在三百年后松动，我的部分灵识逃出，附在了越灵儿身上。"

墨璃——或者说融合了越灵儿记忆的墨璃——缓缓说道，"越灵儿死后，她的灵体被幽泉吸引，而我借助幽泉的力量终于完全苏醒。"侯文摇头："我不相信！灵儿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是什么异神圣使？"

墨璃叹了口气："善良？正是她的善良害了她。她明知我是异神信徒，却依然选择用自身灵力温养我的残魂，最终导致自己灵根受损而亡。"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蓝色火焰，"但她也改变了我...侯文，我现在既不是纯粹的墨璃，也不是越灵儿，而是两者的结合。"

侯文感到一阵眩晕，太多信息一下子涌入脑海。他想起越灵儿生前经常做的噩梦，想起她有时会使用一些连长老们都认不出的古老法术，想起她临终前说的那句奇怪的话："侯文哥，等我回来..."

"所以...灵儿早就知道？"侯文艰难地问道。墨璃点头："她知道一部分。但她不知道的是，玄机子当年封印我时，在我灵体中种下了一个禁制——当我完全苏醒时，必须完成他未竟的事业：彻底消灭异神。"侯文瞪大眼睛："什么？那你现在...""仪式不是召唤异神，而是封印它。"墨璃指向远处的山峰，

"那里是异神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出口，今晚子时，它将尝试突破封印。我们必须阻止它。"玉佩在侯文手中剧烈震动，仿佛在印证墨璃的话。侯文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心中天人交战。他该相信谁？是眼前自称融合了越灵儿记忆的墨璃，还是自己心中那个单纯的师妹？就在他犹豫之际，墨璃突然脸色一变：

"不好，他们提前行动了！"她指向西方，只见一道漆黑的光柱冲天而起，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侯文，没时间解释了！"墨璃抓住侯文的手，她的手冰凉却有力，"信我一次，就当是为了越灵儿！"

侯文看着那双与越灵儿一模一样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无论眼前之人是谁，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异神确实正在苏醒，而阻止它是每个修真者的责任。"我们走！"侯文反握住墨璃的手，两人一同向黑色光柱的方向飞去。

玉佩在他们之间发出越来越强的蓝光，仿佛在指引着方向，又仿佛在见证着这场跨越三百年的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