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走出海路森（一）

终于得到了离开城堡的机会，要……偷偷逃走吗？

苏绫有些犹豫。

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也没有那么安全，更何况以自己这样的体型，一旦遇到意外，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反之，如果留在城堡里，虽然也不安全，但至少能落个脚。

苏绫晃晃脑袋，继续向前走着，走到角落里，然后快速回寝室更换衣物。

不管怎么说，今天，终于可以去外面看看了。

苏绫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上轻轻回响，每一步都踏在她心头的涟漪上。走廊的灯光昏黄而斑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终于，她站在了自己寝室的门前，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冒险”做准备。推开门，她打开衣柜，一股熟悉的霉味混杂着微弱的木樟味扑鼻而来。

衣柜门半掩着，里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女仆装，每一件都干净整洁，却无一不是束缚与规矩的象征。她的手指轻轻滑过这些衣物，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这些衣服……都不适合穿出门。

在安塞尔斯中，女仆等仆人的服饰往往具有明确的身份标识作用。

由于是人类，仆人的地位和民众等同，为了不让仆人们依仗自己能接近皇族的身份招摇卖弄。他们独自出门时，一般被要求穿着更为低调、不引人注目的服饰。

正当她陷入沉思时，一抹不合群的白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她初来城堡时，作为血奴所穿的那件破烂白裙子，它静静地躺在衣柜的一角，仿佛被遗忘的珍珠，虽不起眼，却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味。

“就它了，虽然破旧，但至少能穿出门……”

换上裙子的过程显得有些笨拙，毕竟，这身装扮已经许久未曾触碰。

苏绫换好衣服后，轻轻理了理那略显凌乱的发丝，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尽可能显得得体。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踏出了那扇象征束缚的门槛。

城堡外今天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苏绫沿着石板路快步前行。

“喂，苏绫！”

一个穿着鲜艳黄色长裙，头顶着一对俏皮猫耳的短发少女，正站在不远处，双手叉腰，朝着苏绫这边呼喊。

“哟，总算来了，好慢！”少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正是菲尔，“怎么就你一个，还有其他人呢？”

苏绫微微一怔，随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塞班说今年的采购就让我们俩……”

话未说完，菲尔便打断了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老东西肯定又整了一堆花活儿，人手不够，只好把几个人干的活丢给我俩干。”

她从苏绫手里接过了清单。

“让我看看……嗯，今年的东西比往年多啊。你等会可不要又犯什么错了哦？”

“我不会的，现在我做事情已经熟练很多了。”苏绫咬了咬唇。

“但愿如此。”

给卫兵出示过公主的符木后（符木通常由木头或其他材料制成，一分为二，由双方分别保留。使用时，双方将两部分拼合到一起以验证真伪或履行约定），苏绫终于来到了城堡外墙。

她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海路森城堡所在的城市，皇都，维尔乌，几百年之前几经地震和战争的破坏，如今已经是第三次重建了。

苏绫登上阁楼的时候，曾经眺望过这座城市。

维尔乌城的布局方正严整，以中央的海路森城堡为中心，从四方向外扩展，城市布局以方格网道路系统为骨架。

曾经博雷坎斯尔王国注重几何与对称的和谐，并在其城镇规划上遵循这种审美倾向，安塞尔斯也把这种格局保留了下来。

“唔，从这里一直往东边走，就可以到达集市，”菲尔拿着地图，边走边说，“然后是——苏绫，你在听吗？”

“啊？”

“啊你个大头鬼。”菲尔瞪了她一眼。

苏绫却完全没在意她的脸色，只顾着四处张望，走出城堡的小门，她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截然不同的世界展现在她的面前。

两个人从城堡所在的高地往下走去，一路上菲儿轻车熟路，聊着天倒也不觉得闷。

走到底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无垠的大广场，广场中央铺着整齐的石板。广场四周，各式各样的建筑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位于广场北侧的中心区有许多华丽的建筑，那里是血族贵族们的居住地。还有一座座宏伟的塔楼拔地而起，高耸的塔顶直插云霄。

与之相反的，则是南部居民区。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中心区截然不同，低矮的木屋和石砌小屋紧密相连，形成了一片片小巷。那儿，居民们或忙碌于家务，或悠闲地坐在门前聊天，孩子们在巷弄间追逐嬉戏。

“好大，”苏绫不经意间赞叹出声，“没想到城堡外面是这样……哎呀！”

突然间，她感觉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还没来得及躲闪，那黑影已经宛如一堵高墙把她撞了个正着，手里拿着的钱袋子也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