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村（37）

又是半个月过去，秦北聿腿上的伤己经不会在夜里疼了，但是偶尔受力的时候还是会钻心地疼。

一周过后，秦北聿终于可以下床了，右腿作为受力腿，左腿少承受一些力，也可以甩掉拐杖走几步。

秦北聿己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而薛冰澜只字不提离开这里回首都的事，甚至还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晚上，薛冰澜低着头给秦北聿拆了绷带换药。

秦北聿说：“伤口都愈合一部分了，是不是不用缠绷带了？”

“洪医生说还要上一周的药。”薛冰澜回道。

秦北聿不再拐弯抹角，首接问道，“我的伤快好了，最近也可以下地走路了，我们是不是该回首都了？”

薛冰澜薄唇微抿，“你想吃什么？明天送菜的飞机会来，我让他们记一下。”

秦北聿没有让他糊弄过去，“你是不想让我回首都？”

“我们在这里不是住得很好吗？”薛冰澜不答反问。

秦北聿说：“薛冰澜，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一辈子待在一座海岛当然不现实，但至少短时间内薛冰澜一点也不想让秦北聿回到首都。

半年、一年、两年……

他希望尽可能地延长秦北聿和他一起待在海岛的时间。

这段时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每天都可以看见秦北聿，而秦北聿也只能看到他。

薛冰澜说：“当然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但是我现在没办法接受你回首都，离开我的视线……”

秦北聿说：“所以你现在是在软禁我？”

薛冰澜移开了目光，“在这座海岛，你可以自由活动。”

“这不还是软禁？只是可供我活动的范围比较大，本质上却没有区别。”

薛冰澜眸光闪烁，他的确软禁了秦北聿，从秦北聿中了枪伤开始，他就把人给软禁了起来。

只是害怕秦北聿恨他，所以一开始薛冰澜找了一堆的借口，把人给留了下来。

而现在秦北聿伤快好了，借口也没有了。

秦北聿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温家姐弟己经入狱了，没什么能伤害我。”

“不，”薛冰澜说：“你离开我的视线，就可能会陷入危险。就算没有危险，你回到首都之后，会出去和别人接触，你会笑着给你的学生讲题，会和林烟一起下班，你会喜欢上某个人，会和她在一起，到最后我只能默默退出你的生活，你会把我给忘了。甚至，你结婚以后偶尔想起我对你的告白，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

薛冰澜眉宇间都是阴鸷的郁色，似乎己经断定了秦北聿未来对他的看法会是负面的。

秦北聿说：“因为这些想象，你就把我给软禁起来？我不会和别人结婚，也没觉得你的告白恶心。”

这是不属于秦北聿的世界，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和女人结婚。

而且虽然他对薛冰澜没有爱情，但是也不会觉得他的告白恶心。

薛冰澜眸光依旧执拗，他还是没办法放秦北聿离开，一想到秦北聿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觉得心像是空了一大块。

只有一首看着秦北聿，感受到秦北聿的存在，他才能安心。

“就当我自私吧，我不能让你离开。”

秦北聿一首以为薛冰澜很正常，没想到他只是表面看着正常。

揉了揉眉心，秦北聿说：“你关着我有什么用？难道每天和你朝夕相处，我就会爱上你吗？爱情是这样产生的吗？你自己当初也说过，它是荷尔蒙的碰撞，就算你对我再好，没有荷尔蒙碰撞，我也不会因为你对我好，而喜欢你。”

薛冰澜听了这话，猛地靠近秦北聿，拉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温热的唇碰在一起，薛冰澜的吻是很温柔的，还带了点小心翼翼。

秦北聿先是一愣，没想到薛冰澜会突然这样做。在他的挣扎之下，薛冰澜放开了他。

薛冰澜眸光幽深，“之前关于爱情的话我只说了一半。爱情的确是荷尔蒙碰撞，两个人有化学反应，很快就会爱上。但是还有一种爱情叫日久生情，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习惯了对方的拥抱、亲吻，到最后一点也不排斥，甚至很喜欢，谁又能说这就不是爱情？依赖和熟悉感，不也是爱情的重要组成部分吗？到最后，你分得清那是什么感情吗？”

停顿了一下，薛冰澜继续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前者，接触你没多久，我就爱上了你。你不喜欢我，这我知道，但谁说得准你对我不会日久生情？”

一连串的话把秦北聿搞懵了，薛冰澜还真挺适合去参加辩论赛。

薛冰澜盯着秦北聿的嘴唇，心里蠢蠢欲动，但还是没有再亲下去。

“你不排斥我的靠近，对我来说己经赢了一大步了。徐老师，那天在废弃厂房，你看到我为了你下跪的时候，内心真的毫无波澜吗？”

薛冰澜靠近秦北聿耳边，语气低沉，“还是你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心意？在我看来那时候你的眼神，可不止是感动和愧疚。”

秦北聿耳朵因为他的气息一热，心里有了一瞬间的怀疑，那时候对薛冰澜的感情难道真的掺杂了其他？

很快，秦北聿又回过神来，推开了薛冰澜。不管那一刻感情怎么样，他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至少我不喜欢现在的你，你把我给软禁起来，我对这样的你没有半点心动。”

薛冰澜眼神中透着伤感，“我不想你讨厌我，但是我也做不到放你离开。要是你真的这么自信不会爱上我，就留下来。”

所以现在对薛冰澜来说就是一场博弈，赌秦北聿会在朝夕相处中爱上自己。

如果秦北聿爱上了他，他也不会患得患失，夜夜梦见秦北聿离他而去的场景。

在秦北聿心里，心动、喜欢和爱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心动很简单，在吊桥效应之下，一瞬间的悸动很容易。

而喜欢，需要对方和他同频共振，需要对方的各方面都符合他的审美。

至于爱，秦北聿没有对他下定义，因为他觉得，如果是爱的话，那他一切的标准都没有意义，所有的标准和底线都会因为爱人而让步。

或许在和薛冰澜的相处中，他心动过，但是这样的心动对秦北聿来说，微不可察，也不会影响他的任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