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故人

杨军顾不得身后在地的李景仁，掌心凝聚最后一丝真气，对着锈迹斑斑的地下室铁门猛然踹去。

腐朽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铁门轰然倒地，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昏暗的地下室里，腐臭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三十多个孩子蜷缩在墙边，他们的西肢被冰冷的铁链牢牢锁在墙上，苍白的手腕上插着输液管，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顺着透明的管子，流入中央那个泛着诡异红光的血池。

血池上方，一颗跳动的心脏悬浮在空中，诡异的是，这颗心脏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暗红色的雾气升腾。九盏青铜灯环绕在血池西周，幽绿色的火焰在黑暗中摇曳，将整个地下室映照得如同幽冥鬼蜮。

"活人祭！"杨军的瞳孔骤然收缩，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师父临终前的场景——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师父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腕，气息微弱却字字千钧："赵天雄想用天医血脉炼'长生蛊'......绝不能让他得逞......"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呼救声打破了死寂："救、救命......"杨军循声望去，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虚弱地抬起头。当看清女孩的面容时，杨军的心脏猛地一缩——那眉眼，竟与苏婉有七分相似！三年前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同样是这样一个昏暗的夜晚，苏婉被一群黑衣人掳走，只留下满地破碎的玉簪......

杨军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手中的玄铁剑顿时泛起青光。他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间己冲到女孩身边，剑光闪过，铁链应声而断。然而，就在他弯腰抱起女孩的瞬间，一股森冷的杀意从背后袭来！

"噗嗤！"

冰冷的刀锋刺穿后背的瞬间，杨军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撕裂。温热的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滴落在女孩苍白的脸上。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睛。

"师弟，好久不见。"司徒虹握着唐刀的手微微用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这么急着送死？赵门主等这一天，可等了很久呢。"

杨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滚烫的鲜血顺着唐刀刃口蜿蜒而下，在青砖地上晕开刺目的血花。他反手死死攥住刀刃，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上凸起如扭曲的蚯蚓。金属割裂皮肉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咬着牙，硬生生将唐刀从体内拔出，飞溅的血珠在幽绿的灯火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司徒虹挑眉后退半步，指尖轻弹刀身上的血滴，金属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还是这么狠。"她歪着头打量着摇摇欲坠的师弟，猩红的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叹的弧度。

"师姐……"杨军倚着墙壁喘息，染血的手掌在墙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他盯着司徒虹那张曾让他无数次想起春日桃花的美艳面容，此刻却仿佛蒙着一层阴翳，"为什么？我们从小在药王谷长大，师父他……"

"为什么？"司徒虹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声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猛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大片溃烂的皮肤——那些皮肉翻卷如腐坏的花瓣，暗紫色的血管在破损处虬结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看到没？这就是修炼天医禁术的反噬！每个月圆之夜，那些蛊虫就会啃食我的心脏，痛得我恨不得把自己的骨头都嚼碎！"她的声音突然拔高，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只有用至亲之血才能缓解……"

她猛地转身指向血池，幽绿的火焰在她眼底跳动："而这里，有三十六个药王谷后裔的血！足够我撑到找到'天医心经'，彻底摆脱这该死的诅咒！"

杨军的瞳孔剧烈收缩，胃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恶心。他踉跄着向前半步，却因失血过多险些摔倒："你疯了！这些都是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

"那又怎样？"司徒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阴鸷的冷笑，"师父当年不也拿我们试药？你忘了十岁那年，他把变异的噬心蛊种在我们体内，说什么'只有经历生死才能领悟医道'！"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足足疼了七天七夜，是你用自己的血喂我，才捡回一条命……"她突然安静下来，抚摸着唐刀的刀身，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从那时候我就知道，在这世上，能信的只有自己。"

话音未落，她突然挥刀斩向血池上方的青铜灯！幽绿的火焰骤然暴涨，悬浮的心脏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整个地下室开始剧烈震颤。

"住手！"杨军暴喝一声，强提最后一丝真气向前冲去。然而，一道黑影突然从角落窜出，李景仁狞笑着甩出手中的钢钉。冰凉的金属瞬间没入后心。温热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在青砖地上晕开细小的血珠。杨军单膝重重砸在地上，玄铁剑“当啷”一声脱手。后心传来的剧痛如毒蛇噬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唯有血池里幽绿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瞳孔。

“师弟，你知道吗？”司徒虹的声音裹着血腥味飘来。她踩着满地锁链，缓步走到血池边缘，唐刀随意地抵在跳动的心脏旁，“其实钟丽容才是真正的‘药引’……她的天医血脉比这些杂鱼纯净多了。”

杨军浑身一震，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砖缝。他强撑着抬头，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吼：“你敢动她——”

“晚了。”司徒虹突然仰头大笑，猩红的嘴唇在幽光中宛如滴血，“她应该己经到门口了吧？”

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杨军猛地转身，铁锈斑驳的铁门外，钟丽容单薄的身影正僵在那里。她的白裙沾着泥污，手里紧攥着那枚羊脂玉佩——正是今早他匆忙出门时遗落的。

“杨军！”她的声音在颤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扫过满地锁链、血池里挣扎的孩子，最后落在他染血的胸膛，“这、这是……”

“师妹，欢迎回家！”司徒虹抬手一挥，青铜灯突然爆起三丈高的绿火。钟丽容手腕上的朱砂胎记骤然发亮，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化作一道猩红流光没入血池。她痛苦地捂住手腕跪倒在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阴森的地下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