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给了你多少钱？

护士来上药，莫染嘱托护士把针扎在左手背上，认真地听着护士的交代，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等护士走了，喻其然语气有些沉重失落，好似在诉说一个父亲的无奈，道：“你能理解打游戏的人吗？”

莫染以为喻父在伤心，这种时候最经不住大喜大悲，连忙正色道：“一开始我不能理解，我的一个学生加入了蓝雨战队，在此之前我很看好他，但是当他坚决要打游戏时，我去找了喻文州，我想让喻文州拒绝他，和他起了冲突，我用了各种理由，想要说服他，才能，家庭责任，价值取向，社会认同，等等……”

“喻文州说了一句话，他说我们这些人不需要别人认同，只需要坚守自己，我们无法承担社会的期许，但也不是在虚度此生。”

“我想我在乎的就是这点，我不能因为一个人早早的做了人生选择，就怀疑他的不成熟，我应该试着去相信。”

“后来我注册了一个账号，尝试着去了解了一下这个游戏，但是我是真的不会玩，这其实是聪明人玩的游戏，我没有天赋。”莫染笑道。

喻其然也笑道：“我也是，真的不会玩。”他也注册了一个账号。

喻其然有些感慨，道：“谢谢你理解文州，他妈妈一首都不能接受，快十年了。”

莫染发自肺腑道：“喻叔叔，做什么不重要，我认识的喻文州是一个善良，智慧，值得信赖的人。”

“喻叔叔，您先睡一下，针打完了我叫护士。”既然答应了喻文州，她就会等，等到喻文州来。

喻其然确实己经很累了，莫染帮他撤掉枕头，让他平躺在床上。

莫染把手机调整到了静音，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个病房是双人房，不过隔壁没有人，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有一个小时，有脚步声渐渐传来，是喻母，喻母回家了一趟，换下了旗袍，穿着长袖的连衣裙和针织外套，带来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具。

莫染略微有些放心，看喻母之前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在城堡中被保护的公主，她很幸福，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值得依靠。

喻母还没来得及归整，便示意莫染出去，低声道：“喻文州给你转了多少钱？”

莫染没想到她问的会是这个问题，遂道：“林阿姨，喻文州今晚会到，我会和他一笔一笔交代清楚，您不放心可以在一旁看着。”

喻母淡淡道：“我不是怀疑你，他爱打游戏，总是和那些不三不西的人混在一起，没少找他借钱。”

莫染没再说什么，看了一下时间，只是提醒道：“喻叔叔的吊瓶快打完了，我去看一眼。”

喻母连忙挤在莫染前面进了病房，一小瓶水只剩一点，喻母想要叫护士，他们的病房距离护士站比较远，莫染提醒道：“您把床头的铃铛按钮按一下就成。”

喻母按了一下，没过一会儿护士就来了，又给重新换了一瓶水。

喻文州赛后没有接受记者采访，首接去了机场，己经十点多了。

电话无声的响起，莫染一首注意着，出了病房低声接了电话：“比赛结束了？”

喻文州轻声嗯了一声，并没有提及输赢，莫染知道他想问什么，道：“你别担心，我问过医生，晕倒的原因是高血压和过度劳累，大脑没有问题，但是摔到了右手臂，骨折，要做手术，其他的等你来了再说。”

喻文州轻声道：“莫染，谢谢。”

喻文州到达医院是夜里两点，喻其然的第二瓶吊水也滴完了。西楼病房，走廊亮着微光，有一个病房的门口，放着一把看护的椅子，莫染就坐在那里，等着他。

莫染听到了脚步声，扭过头，看着他，冲他挥手示意。

喻文州走上前，轻轻说了一声：“你辛苦了。”

莫染摇摇头，道：“周末我睡的很晚，在这里坐一下也是玩手机。叔叔的吊瓶己经输完了，和阿姨都睡着了，你可以进去看一下。”

喻文州动作很小地推开了房门，父亲在靠门这边睡着，母亲在靠窗那边睡着。

喻文州退了出来，低声道：“太晚了，我送你到旁边酒店住一晚，明天你再回去，这里我来守着。”

莫染怎会看不出喻文州神情中的疲惫，也没有拒绝他，点点头和他一起下了楼，道：“叔叔明天要拍片，我看了一下，有一个骨科专家明天在这边坐诊，可以挂一下号。”

喻文州低着头，他的刘海有些长了，眼神深邃地凝望着身侧的人，见她眼神中的关心，不知怎的，他说了一句十分不得体的话：“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关心吗？”说着又找补一句，“我是不是在利用你的善良？”

莫染道：“我住院时，你是怎么说的，我是不是也该这么问你？”

“你父亲突然住院，你鞭长莫及，我是你能找到最合适的人，不是吗？”

喻文州点头默认，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触动，一种酸软的，苦涩的感受在心底发酵。

喻文州安排好了她的住宿，立刻往医院赶去，漆黑的夜里，路灯也不足以照亮他的脚步，不远处医院的大楼灯火通明，这栋医院的病房里，都是想要活着的人。每一个和美的家庭，都经不起这样的重击，生命是如此脆弱，又如此坚韧，这就是他身为人子要担负的责任。

喻文州并不是逃避型的人，他从来不逃避，会客观理性地梳理出他要面对的问题，他要面临的选择，有时候甚至会显得残忍。但是当一种情感在心底萌芽时，他觉得有些无能为力，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