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因果劫临，天火焚心

千机封魔阵的光网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林昭盘坐在阵心的蒲团上，掌心的玄冥丹火己收进识海，只留一缕淡金火苗在眉心跳动。

方正带着执法殿十二位长老布下的"九曜锁灵结界"正发出嗡鸣，像是某种古老巨兽的喘息。

"因果劫。"他望着头顶逐渐凝聚的紫黑色劫云，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功德碑的提示还在识海回响，此刻劫云里翻涌的雷蛇，每一道都泛着暗红血丝，像被人刻意染了血。

虚空突然裂开一道冰蓝色缝隙，云影的身影从中踏出。

她仍是那身素白广袖，发间的青玉簪子却泛着冷光，"林昭。"她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玉盘上，"九九天劫分三六九等，因果劫最是欺软怕硬——你若被执念缠死，雷劫便会化作你最恐惧的模样。"

林昭抬头看她，发现她眼底竟有一丝罕见的郑重："前辈曾说，因果如绳，系着过去现在未来。"他摸了摸胸前的功德碑碎片，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我这条绳上，有药园里被踩碎的药苗，有父亲试毒前最后一口凉粥，有...被我亲手斩了的那些恶。"

云影指尖划过虚空，一道冰晶组成的锁链突然缠住林昭右臂："这是因果锁，能暂时锁住你的生机。

若你在劫中魂魄离体超过半柱香——"她的目光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执法弟子，"就算方正拼了命，也救不回你。"

话音未落，劫云里炸响第一声雷。

林昭只觉眉心剧痛，眼前景象骤然扭曲——他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的丹房。

"昭儿，把这碗药喝了。"父亲林远山的声音带着嘶哑，他的右手腕还在渗血，那是替大长老试"九转还魂丹"时被丹毒灼伤的。

母亲苏清挽着他的胳膊，鬓角的银簪晃得人眼晕，"长老说这是改良版，喝了能解百毒。"

"爹！"林昭扑过去要夺药碗，却穿过了父亲的身体。

他这才惊觉自己是在看记忆，"那药有问题！

三个月前王师叔喝了就..."

"住口！"记忆里的林远山突然厉喝，可眼底却泛着水光，"青蚨宗养了我们二十年，试药是本分。"他仰头饮尽药汁，药碗"当啷"落地，"昭儿，记住...丹师的火要暖，人心..."

"更要暖。"林昭的声音和记忆里苏清的重叠。

他看着父亲的身体逐渐发黑，母亲抱着他跪在丹房外，求了三天三夜，得到的却是"试药者死，家属贬为杂役"的判书。

"好个本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林昭瞳孔骤缩——是张浩！

那老东西被他废了修为逐出宗门时，竟还留了神念！

记忆里的画面开始扭曲，父亲的尸体变成了被他斩杀的邪修，母亲的哭声变成了被他揭露阴谋的圣子的冷笑。

林昭胸口发闷，喉间腥甜，功德碑在识海疯狂震动："检测到因果紊乱，负面情绪值突破临界！"

"镇魔圣印！"林昭咬碎舌尖，鲜血喷在功德碑上。

淡金光芒如潮水涌出，他看见自己的手指在虚空中结印，每一道印都带着"救疫民时百姓磕的头""替药童出头时挨的巴掌""用续脉丹救赵雪妹妹时她递的热粥"。

"是否启动'因果平衡'？"功德碑的提示声变得急促。

林昭咬破指尖按在碑上："启！"

刹那间，识海翻涌的黑雾被金光撕开。

他看见自己十二岁在瘟疫村熬药，锅底下的火是用他捡了三天的枯枝；十五岁在演武场替被诬陷偷丹的小药童作证，被外门弟子打了三十鞭；十七岁在禁地寻到"青莲净火"，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给山下眼盲的老妇炼明目丹...

"这些...这些都是真的？"张浩的神念发出尖叫，他的身影在金光里显形，穿着当年那件玄色长老袍，"你不过是个杂役！

凭什么..."

"凭我救过的人比你杀的多。"林昭冷喝。

他看见功德碑上浮现出一行小字："镇恶功德+300，净善功德+500"，金光突然暴涨，张浩的神念被绞成碎片。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识海深处传来腐肉般的腥气。

墨流苏！

那血魂教的老东西竟把残魂藏在因果劫里！

"小友的肉身不错。"墨流苏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铜镜，林昭眼前浮现出当年血魂之乱的惨状——他亲手埋葬的瘟疫村老村长，被邪修挖了丹元的外门弟子，还有母亲咽气前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玄冥丹火，燃！"林昭大喝。

识海里腾起幽蓝火焰，那是他用三年时间温养的本命丹火，此刻却泛着赤金纹路——那是信念之力的烙印。

墨流苏的残魂发出刺耳尖啸，在火里扭曲成各种形状，时而变成母亲的脸，时而变成被他救过的孩童。

"没用的。"林昭按住识海，功德碑突然射出一道青光，"你动了我的因果，就要受我的业火。"他看见功德碑上的因果链正在重组，原本缠在他身上的"被污蔑""被背叛"的黑线，有三成化作了"善有善报"的金线。

劫云里的雷蛇突然弱了三分。

林昭趁机引动阵眼里的信念之力，那些外门弟子、药童、甚至曾轻视他的内门修士的脸在光网里浮现，每个人的信念都化作一道光，打进他的识海。

"最后一道劫！"云影的声音穿透劫云。

林昭抬头，看见劫云中央凝聚出一张模糊的脸——是血魂魔君！

那是他在古籍里见过的画像，眉心的血纹比传说中更狰狞。

"你杀不了我。"那声音带着千年的怨毒，"我转世十次，每次都有人替我...啊！"

林昭祭出净世炉，那是他用功德点兑换的法宝，此刻正发出圣洁白光。"我杀的不是你，是你留在这世间的恶。"他咬破手掌按在炉上，"因果真意，现！"

炉身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每一道都是他行过的善、镇过的恶。

血魂魔君的残念发出最后一声尖叫，被炉口的吸力扯了进去。

劫云散去时，林昭浑身是汗。

功德碑的提示声响起："因果劫圆满通过，解锁'因果逆转'功能。

当前可逆转单次因果，消耗镇恶功德5000，净善功德3000。"

他刚要松口气，功德碑突然剧烈震动，原本的金色光纹泛起暗红："检测到'因果异变'，目标锁定：青蚨宗乱葬岗·昔日圣子遗骸。

异变程度：危险。"

林昭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摸了摸腰间的净世炉。

乱葬岗的风，他曾在药童时去捡过药草，那里埋着太多宗门不愿提起的秘密——包括那个被他揭露勾结邪修的圣子。

"方正长老。"他站起身，声音还带着劫后余韵，"明日卯时，陪我去趟乱葬岗。"

方正正收结界的手顿了顿，看他的眼神多了丝探究："可是有什么发现？"

林昭望着识海里微微发烫的功德碑，那里的异变提示还在闪烁。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要活成光"，想起药园里被踩碎却依然发芽的药苗——有些因果，藏得再深，也该见见光了。

"去了便知。"他转身走向演武场，晨钟正好响起。

这一次，他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