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血脉暗涌，真假圣人

雷劫余韵在山巅盘旋，林昭单膝跪地，指缝间渗出的金血滴在青石板上，灼出缕缕青烟。

识海里那道沙哑冷笑仍在回荡，像生锈的铁锥反复搅动他的灵台——这分明不是他的声音，却又与血脉共振，每一个震颤都在提醒他：这是刻在骨血里的“自己”。

“检测到‘血脉污染’，是否启用净化功能？”功德碑的机械音突然炸响，震得林昭耳膜发疼。

他抬头时，碑身原本璀璨的金光竟泛起几缕暗纹，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出的裂痕。

“不。”林昭咬着牙抹去血迹，掌心按在胸口。

父母临终前的残像突然浮现在眼前：母亲染血的手抚过他的腕背，那里还留着她用最后一口真气刻下的金色纹路；父亲将半卷残篇塞进他怀里，残页边缘焦黑，却始终护在胸口最深处。

“他们说血脉是钥匙，不是枷锁。”他低喃着，指尖轻轻划过腕间发烫的纹路，“若连自己的血都驾驭不了，谈何证道？”

山风卷着药香扑来，傅青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侧。

这位丹道大师的广袖被雷火烧出几个破洞，却仍端着一方青玉小盒，盒盖掀开的瞬间，三枚流转着星光的丹药“叮”地落在他掌心。

“镇魂丹，我用三十年温养的玄冥丹火炼的。”傅青云的指尖微颤，幽蓝火焰从他掌心腾起，“当年你用九转续命丹救我时，说过‘丹火最通人心’——现在该我让你看看，人心如何镇丹火。”

林昭望着那簇幽蓝火焰，突然想起药园老园丁教他控火时说的话：“好丹火不是工具，是伙伴。”他深吸一口气，主动引动识海翻涌的血脉之力。

那股邪恶意志如活物般缠来，像无数细针首刺他的识海，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稳住！”傅青云大喝，玄冥丹火突然脱离他掌心，化作一条火蛇钻入林昭眉心。

冷与热在识海交织，原本混沌的血脉之力被丹火撕开一道缝隙，林昭趁机抓住那缕残篇记忆——母亲说过，他们的血脉源自上古凤族，真正的核心不是暴戾，是涅槃。

“给我醒！”林昭嘶吼着，功德之力从全身毛孔涌出，金色光流如锁链般缠上那团漆黑的邪恶意志。

他看见识海深处浮现出半座残破的凤凰图腾，尾羽上的金纹正随着功德之力缓缓亮起。

“轰——”

一声闷响从山脚下传来。

林昭的神识被震得缩回体内，正看见夜影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在净世炉前。

那座他用功德点兑换的法宝此刻正悬浮在祭坛中央，炉身流转的金光被夜影手中的黑幡一搅，竟泛起浑浊的灰斑。

“找死！”方正的怒喝紧随其后。

这位执法长老手持青铜令旗，周身环绕着十二道金色锁链，正是青蚨宗镇派的“封灵结界”。

他手腕一抖，锁链如灵蛇窜出，将夜影和他操控的七具傀儡死死缠住。

“林小友合道，执法殿护道！”随着他的大喝，三十道身影从西面八方掠来，全是执法殿精锐，手中法诀翻飞，将夜影的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夜影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青白的脸。

他阴恻恻一笑，手指在黑幡上划出血痕：“以为封灵就能困我？这七具傀儡可都是化神境的……”话音未落，为首的傀儡突然剧烈颤抖，额间浮现出一枚金色丹纹——正是林昭之前为它治伤时种下的心印。

“是清心丹纹！”傅青云眼睛一亮，“你救过的人，连傀儡都记得。”

林昭没时间回应，识海里的对抗己到紧要关头。

那团邪恶意志突然凝聚成一道身影，与他生得一模一样，只是眼尾挑着暗红血纹，嘴角挂着讥讽的笑：“血昭？好名字。”虚影歪头，指尖划过林昭的识海，“你以为靠功德就能驾驭我？这血脉里的杀戮、贪婪、不甘，哪一样是功德能洗干净的？”

“我以善念证道，凭的是信念，不是血脉！”林昭怒喝，功德之力在识海凝聚成一柄金色长剑。

这剑没有具体形态，却让“血昭”的身影出现了第一道裂痕——那是他救过的万生万灵的愿力，是傅青云的玄冥丹火，是方正的护道锁链，是所有被他照亮过的人，在他道心深处铸起的剑。

“血昭”的冷笑戛然而止。

他望着那柄剑，眼中第一次露出慌乱：“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走过的每一步，都有光。”林昭握紧功德剑，一剑刺进“血昭”心口。

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墨汁滴入清水般消散，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低语：“我们还会再见。”

识海重归平静时，林昭踉跄着栽进傅青云怀里。

他抬头，看见方正正踩着夜影的黑幡，执法殿众人正用捆仙索将那七具傀儡收进玉匣；云影站在云端，原本冷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功德碑重新绽放金光，碑身的暗纹不知何时己消失不见，只在底部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血脉核心激活度：37%”。

腕背的金色纹路仍在微微发烫，林昭摸了摸，忽然笑了。

他知道，“血昭”没有彻底消失，血脉里的暗涌还在，但至少这一次，他用自己的方式，守住了道心。

山风掠过，带来远处药园的清香。

林昭望着天际翻涌的云层，忽然想起老园丁说过的话：“真正的强者，不是能驯服所有危险，而是能带着危险一起走。”

他站起身，拍了拍傅青云的肩：“谢了。”

“该谢的是我。”傅青云指了指自己心口，“当年你救我时，我总觉得欠你点什么。现在才明白，你给我的，是重新相信‘善’的勇气。”

方正提着黑幡走过来，丹纹在他掌心流转：“这黑幡里有邪修的印记，我会交给掌门处理。林小友，你合道的消息，怕是要传遍九域了。”

林昭抬头望向天空，功德碑正缓缓没入他的识海。

他知道，接下来会有更多挑战——血脉里未完全镇压的暗涌，邪修可能的报复，九域对“功德圣人”的期待与质疑。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药园里的小杂役了。

他摸了摸腕背的纹路，轻声道：“来吧。”

山巅的风更大了，吹得林昭的衣袂猎猎作响。

在他看不见的识海深处，那半座凤凰图腾的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