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火影无痕，丹心藏锋

丹院晨雾未散，林昭己在炉前站了三个时辰。

他垂眸盯着跳动的火焰，指节无意识着腰间药囊——那里还揣着小桃的碎玉。

炉中白芨草的苦香漫开，功德碑在识海微微发烫，"净善功德"数字刚跳了三格。

这是他故意选的药材：白芨性温，最适合炼低阶疗伤丹，既能维持"普通杂役"的表象，又能借炼丹时的火行灵力温养炎脉圣体。

"今日换了两个。"他神识掠过丹院外的竹影，嘴角抿出极淡的弧度。

前七日监视他的是个三角眼的外门弟子，昨日换成络腮胡的杂役，此刻竹影后站着的，是个左眉有刀疤的青衫少年。

三人腰间都挂着块玉牌，雕着类似蛇吞尾的图腾——与前日在禁地残卷上看到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林昭将第三株白芨投入丹炉，指尖在炉壁轻叩三下。

炉中火苗突然拔高三寸，映得他眼尾泛红。

这是炎脉圣体在共鸣，血脉里蛰伏的热流顺着脊椎往上窜，他压下翻涌的灵力，表面仍做出手忙脚乱的模样，踉跄着退半步，碰倒了脚边的药筐。

竹影后传来极轻的抽气声。

"又搞砸了？"刀疤少年压低声音，"这杂役果然只会炼废丹。"

林昭背对着窗，耳力却将这话收了个全。

他弯腰捡药草时，袖中滑落半块血魂玉碎屑——正是前日傅青云给的。

碎屑落地的脆响惊得竹影晃动，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向丹房后窗。

"该来了。"他心底默念，掌心按在丹炉底部暗纹上。

三日后未时，丹院飘出焦糊味。

林昭踉跄着撞开丹房木门，额角沾着黑灰，手中捧着半爿碎裂的丹炉。"丹爆了！"他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火候没控好，三阳归真丹炸了！"

守在院外的刀疤少年和另一个灰衣人对视一眼，灰衣人摸了摸腰间玉牌，率先往丹房里钻。

林昭看着他们的背影，指尖在袖口掐了个诀——丹炉碎片里埋着的火灵印记开始发烫。

丹房内，灰衣人刚掀开草席，就见地面突然腾起赤焰。

他惊呼着后退，却撞进一道无形屏障，眼前景象骤变：丹房化作血池，无数残魂在池中挣扎，为首的老妇正是小桃模样，伸着染血的手抓向他面门。

"邪...邪术！"他踉跄着跌倒，神识突然一沉——功德碑碎片从林昭识海飞出，在他天灵盖凝成虚影，"说，谁派你们来的？"

"赤...赤影堂！"灰衣人被功德镇压，话如竹筒倒豆，"我们替...替上峰监视你，查你有没有藏...藏禁书残卷！"

刀疤少年在外头听得动静，刚要冲进来，就被一道火墙拦住。

林昭从暗处走出，手中短剑雷火噼啪："你也想说？"

两刻钟后，丹房恢复平静。

林昭将两人封入丹炉，用异火烙了道封禁符。

他扯下两人腰间玉牌，玉牌背面果然刻着"赤影"二字，蛇吞尾图腾下还沾着暗褐色血渍——像是人血。

"该消失了。"他将丹炉推进地窖，转身扯乱床帐，把药囊里的赤焰草撒得满地都是，最后用炭在墙上涂了句"无颜见人"，便翻窗跃入后院。

火灵在短剑里轻颤："地道在西墙第三块青石板下。"

林昭摸出火折子，石板下果然有个黑洞。

他钻进去时，听见丹院外传来惊呼："林昭疯了！

把丹房砸了！"

密林中月上梢头时，林昭己布好火符阵。

他站在老槐树下，指尖凝着一簇青莲净火——这是功德碑兑换的异火，火焰呈半透明状，却能焚尽一切阴邪。

火符阵突然泛起红光，左侧三十步外的灌木丛传来枝叶折断声，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破林而出，手中短刃泛着幽蓝鬼火。

"炼魂刃。"林昭瞳孔微缩，这是血魂老怪一脉的手法。

面具人挥刃劈来，鬼火裹着阴风吹得林昭衣角猎猎作响。

他不闪不避，掌心青莲净火迎上鬼火——两种火焰相撞的瞬间，鬼火发出尖啸，竟被净火生生吞噬。

面具人惊恐后退，林昭趁机欺身而上，短剑刺进他心口："说，赤影堂幕后是谁？"

"焚天...教..."面具人喉间涌血，储物袋掉在地上，"万火...归源..."

林昭捡起储物袋，从中摸出枚血玉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蛇吞尾图腾，背面用古篆铸着"焚天再临，万火归源"八个字。

他刚要细看，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傅青云提着药篓跑来，一眼瞥见令牌，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焚天教的信物。"他声音发颤，"百年前血魂之乱，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焚天教！

他们当年被正道围剿，没想到..."

林昭握紧令牌，识海里的功德碑突然发烫。

火灵的虚影浮现在他眼前，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主人，碑灵残魂有传讯——您的炎脉圣体，与焚天教的'万火归源'...有关联。"

夜风卷起落叶，掠过两人肩头。

林昭望着血玉上的古篆，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想起药园老园丁说过的"你血脉里藏着大秘密"，更想起小桃断气前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昭哥哥，要替我...看清楚。"

傅青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先回我住处，我有本《九域邪修录》，里面或许有焚天教的线索。"

林昭点头，转身时瞥见密林中闪过一点幽绿磷火。

他摸了摸腰间短剑，火灵在剑中低吟——那是发现危险的警示。

"走。"他将血玉收进储物袋，"但得绕路。"

月光透过树影，在两人脚下投出摇晃的影子。

林昭望着自己被拉长的身影，突然想起功德碑上的话："聚千德证大道，可这大道...怎么就和焚天教扯上了关系？"

火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碑灵残魂说，明日寅时三刻，去后山寒潭。"

林昭脚步微顿，眼底闪过锐光。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血玉，又摸了摸贴着心口的小桃碎玉，夜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却吹不散眉间那抹沉郁的光。

（密林深处，磷火突然暴涨成团。

某个阴暗角落，有人对着传讯玉符冷笑："林昭，你以为能逃得出焚天教的掌心？"）